她用力地捶打着墙壁,声嘶力竭地喊着:“靳寒,靳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隔着一面墙,靳寒在季晓晓跳下窗台的一瞬间, 膝盖一软, 贴着墙壁滑坐了下来,他受伤的手臂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被砸的后背一片火烧火燎的疼痛,火势愈演愈烈,烟雾呛得他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靳寒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不清,眼睛不自觉地闭上了,直到听见窗外女孩的声嘶力竭的哭喊,像是被什么死死攥住了心脏,靳寒眼皮颤了颤缓缓抬了起来,他想发出声音,安慰惶恐不安的女孩,但是费劲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小得自己都听不清楚。
回应季晓晓的只有火舌吞噬的声音,满屋的火光映了出来,映得季晓晓眼底一片血红,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泪水。
季晓晓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痛,她从未如此的害怕过,被庄楚齐抓的时候,被一个人绑在荒无人烟的厂房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的害怕过。
季晓晓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靳寒了,害怕那个烦人的、让她避之不及的男人从此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的说过话了,甚至昨天她还在和他置气。
季晓晓从未想过,那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交流,但是她却冷冰冰地把他关在了门外。
身陷绝境的恐惧,永远失去他的惶恐打破了季晓晓坚硬的心防,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失去了掩饰的内心写着的是,她喜欢他、在意他,所以才会对他的欺骗那么愤怒,所以在他强吻她的时候,她的羞恼多过厌恶,所以她才因为他和其他异性亲近而没来由得烦闷...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可是一切好像都太晚了。
季晓晓泪眼迷蒙,周围是荒芜人烟的荒地,远处只有零星几个破旧厂房的影子,季晓晓从未如此的无助过,她近乎绝望地拍打着墙壁,一遍遍喊着靳寒的名字。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答,季晓晓近乎绝望了。
正在此时,发动机马达的轰鸣声传来,季晓晓猛地回头,只见一辆黑色越野车疾驰而来,在她面前刹住,旋转的轮胎扬起了一地的尘土。
季晓晓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大声喊着救命。
陈宇带着几人下车,他带着人在附近埋伏着,因为庄楚齐手里有人质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远远看见一伙人拿着装着钱的行李箱慌忙跑了,而他盯着的厂房隐隐有火光。
陈宇大惊,匆忙带人赶来,得知正门被锁了,也没有砸锁的功夫,陈宇在兜头浇了一身的水后,和一个精壮的汉子先后翻了进去。
季晓晓直到坐在飞驰的车里还惊魂未定,她一遍遍摸着怀里靳寒狼狈的脸,眼泪一滴滴落下,嘴里喃喃着:“靳寒...你千万不要有事...”
季晓晓正哭着,突然怀里的人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季晓晓惊喜地握住了他的手,眼见着他鸦羽颤了颤,缓缓抬起了眼皮。
靳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苍白虚弱的笑,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无比沙哑道:“别哭,晓晓,放心...谁也不能拦着我,和你在一起...就算老天要收我,我...也得把天捅个窟窿。”
季晓晓破涕为笑,靳寒明明满身的狼狈,但还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烦我,讨厌我...可惜老天没收了我,我还是要缠着你。”
季晓晓被他说的什么浑话气得扔了手里握着的大手,想起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眼里又积起水光,堵着气道:“对,我是烦你,讨厌你,你恶劣、自私、任性妄为...”
靳寒的心口像被密密的小刀一下下划着,浑身上下都在痛着,胳膊尤为疼,只有看着他面前的女孩,怕吓到她,他才能忍住这熬人的疼痛。
此刻听了她亲口承认她讨厌他,靳寒的心里一时间比身上还要疼上几分,内外的疼痛让他自暴自弃地想到,不如就刚才干脆烧死在里面好了,省得他控制不住自己还要去纠缠她,让她心烦厌恶...
靳寒一时间万念俱寂,垂着眼眸,忽然间一滴滴滚烫的泪珠砸在他脸上,他的女孩俯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听见了她带着哭音的声音。
“你虽然有千千万万的不好,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后,我们就都不要去祸害别人好了...”
靳寒猛地抬眼,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把掌住她的后脑勺,下压,像是要吞了她一般恶狠狠地含住她的嘴唇。
季晓晓被吓了一跳,余光扫了眼前排的司机和陈宇,挣了两下,又顾忌他的伤不敢用力,一时间手足无措,呜咽着半天才从他手里恢复自由。
前面陈宇无语地翻个白眼,收了正要给靳寒父母打电话的手,他这个兄弟看样子什么事都没有,还有力气强吻小姑娘呢!
***
靳寒醒来时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到医院后他因为受伤,加上大起大落的情绪,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此刻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的晨光映照进来,显示着此刻正是清晨。
靳寒忽然想起车上季晓晓的话,还有那个吻,心头一慌,一下子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真实发生的事,还是他神志不清时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