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泉向来是个冷情的人, 却对她实在温柔。温璇时常觉得, 能得到他的关切是件幸运的事情。
只是此刻不免要想,或许这只是出于他对女性的绅士本能罢了。他对她好,并不代表他在乎她。
那位小姐,也曾享受过他的温柔吗?
她鸦羽似的眼睫轻闪,问:“傅先生, 相亲还顺利吗?”
“别提了, 没劲透顶。”傅临泉双手交叠,背靠在椅子上,眼睛眯了眯, “应付家里的差事罢了。”
他鲜少露出这样真实的情绪,温璇于是发觉, 原来今日不止她一个人愁闷。
虽然,傅临泉和她心烦的原因不同。
她的心情微妙地变好了一点。
傅临泉拾起桌上她买下的散文集扫了两眼,说:“倒不如和你一样,在这儿安安静静看会书。”
他目光又扫到温璇的本子上,“原来你在写翻译……傅乐这小子,回去要收拾他。”
情人节带女孩出来玩,却又临时把人撇下,导致温璇竟然一个人坐在这儿翻译散文集,实在过分。
温璇扑哧一声笑了:“没事的,他又不是出来和我约会。”
傅临泉垂下眸,轻声说:“我听傅梁说,傅乐问过能不能追你。我以为他喜欢你。”
温璇听了,有些惊讶,但也只是说:“傅先生,我直觉很准,如果有个人喜欢我,我会知道的。”
傅乐这样玩心重的小男生,估计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的口嗨而已。她不觉得那是真的喜欢。
傅临泉挑了挑眉,忽然有些好奇:“那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温璇觉得这问题有那么点哲学意味,想了一会儿,不知如何作答,却在此时忽地瞄到傅临泉手上拿着的散文集,书名是——《云与风》。
她下意识地说:“大概,也许是……一种渴望。渴望将眼前的云,过手的风占为己有。”
傅临泉听了,眼眸弯了弯,“好像蛮有道理。”
爱是自私的,具有排他性的。他始终如此认为。
——不论身边有再多人告诉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有违人性的悖论。
就连初次见面的秦韵也默认他是个无法实现忠诚的人。
傅临泉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
而现在,他来到温璇身边,世界却仿佛重归纯粹。
温璇的一杯橙汁很快见底,时间越来越晚,书吧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商场即将关门。
傅临泉温声同她说:“回去吧。”
温璇点头,收拾东西起身。她跟在男人宽阔的背影后,心知自己刚刚在欲盖弥彰。
——眼前的云是他,过手的风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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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临泉开车带温璇回傅宅。
一路寂静,温璇缩成小小的一团,盯着窗外发呆,下车时才发现腿不知不觉麻了,踉跄了一下,帆布包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包里的书本杂物散落一地,温璇忙关上车门收拾。
停车场里刺眼的光洒下,那支玫瑰从帆布包中滚落在地,傅临泉过来帮她捡东西,拾起一看,问:“是小乐送你的?”
温璇摇头,“在游戏厅一个小妹妹送我的,傅先生帮我拿一下吧。”
她将散落在地的杂物装进帆布包里,边走边低头收拾,却始终没有从傅临泉那儿接过那支玫瑰,只让男人继续拿着,像是忘记了找他要回来。
直到回到傅宅门口,温璇才趁傅临泉输指纹时,装作不经意般将玫瑰拿回。
——这样的话,就如同偷到了几分钟的时间。在那几分钟里,花是属于他的。
就好像……她真的在情人节的夜晚送了他一支玫瑰。
游戏厅里的那个小妹妹说过的,玫瑰要等到对的人。她也许等不到了,只是,她至少想要让心里的那个人拥有它片刻。
就算只有片刻,也已经足够了。
十点出头的时间,傅宅里空无一人。
傅梁去和未婚妻过情人节了,傅乐估计还在朋友家打游戏,偌大的别墅空荡荡,只剩张叔出来迎接,说给他们做了宵夜。
温璇晚上没吃饱,傅临泉则刚好要解酒,张叔乐呵呵地把他们招呼去餐厅。
餐桌上,傅临泉接了个电话,是傅月蓉打来的,问他约会如何。
他只觉得心累,应付完挂了电话,见桌对面的温璇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不禁自嘲道:“在家里就是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倒不如在北城清净。”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与张黎瑞父子再有任何交集,更别提他们那边介绍的相亲对象。
温璇用瓷勺搅着碗里的小汤圆,小声说:“其实我也想回北城了。”
住在傅宅的日子虽然还不错,但好像还是四合院的西厢房更让她安心些。回北城,她还能继续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外婆这些天情况也慢慢好转,温璇在林城并没有其他牵挂了。
这里虽是她生长的地方,可留给她的只有两间冰冷空荡的房子。
傅临泉抬眼,说:“不如我们提前走吧。”
温璇有些惊讶,“傅先生,您说真的?”
她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她还没开学,也不知道傅临泉在林城是否有没处理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