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她倘若缺席的话, 恐怕要引起不少猜忌。
少年的表情变得更落寞了, 好一会儿,才像是用尽最后力气一般,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的不可以吗?一秒钟都不行?”
……呜。
祝水雯感觉自己更煎熬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以前贺雪岐鲜少露出这般神情,她说“不太方便”时,少年的脸上压根看不出端倪, 回应她的也只有一个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好”, 或是简简单单的“知道了”。
这常她感觉,他似乎也不是多在意这件事, 好似她的赴约与否,对他而言, 可有可无。
因此, 她拒绝起来, 虽有歉疚,但称不上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但现在——
“今天不行的话, 明天也不可以吗?”他退让了一步,但语气却还是委屈的, 好像他做出了什么巨大的牺牲似的。
“不、不行啦……”她硬着头皮摇头, “我们初二也要走亲戚的……”
见他的神情更显失落,她下意识加快了语速:“我在家的时间就一点点, 到时候要是弄得太晚了,你回去的车票会不好买。”
等等、为什么她的理由是怕他不方便回家?
这不是显得她好像很希望他过来,只是碍于现实因素,迫不得已才拒绝他一样吗?
……他好像没注意这一点。
祝水雯刚松了口气,便听他道:“不能见面的话,那今晚,可不可以跟我视频一会儿?”
祝水雯愣了下,才想起来,现在过零点了,是“今天”了。
“……好。”
只是视频而已……应该、没问题吧?
他软声问道:“可以不戴口罩吗?”
这个不行!
绝对不行!
但她还没说出口,贺雪岐就用可怜到无以复加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可不可以转告你的妹妹祝水雯,让她有空的话,就不戴口罩地跟我视频一会儿,然后再把内容转告给你?”
祝水雯:……
虽然是她先说的,“我不是祝水雯”,但是,但是——!
他打蛇随棍上一样地演起来,表现得这么煞有介事,还是……好怪啊!
这是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
“不行吗?”
掌心的软肉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指腹擦过的那点痒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异样感浸入骨髓,直至爬到她的背脊上。
他像是发现了,这种小动作不会被她拒绝,因此,颇有种越来越放肆的态势,好似存心想试试她的底线在哪里。
他、他做得再过分一点,她就要阻止了!
但到底是要“再过分”到什么地步,她还没想好。
——结果就是根本没阻止。
连他“视频”的要求,都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他像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无师自通了撒娇的杀伤力,哄着她晕头转向地一一同意下来。
她节节败退,甚至连摇头都没能想起来。
直到回了家,在镜子前眼皮耷拉地刷牙时,她才想起来——
大家都是大年初一走亲戚的,那么,他应该也是要走的吧?
姐姐在她身边早就睡着了,她却在床上翻到天蒙蒙亮,想了又想,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该不会,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大年初一见面”,而是哄她“不戴口罩视频”吧?
……他演的?
啊?
她上当了?
*
在没睡好的情况下走亲戚,结果就是——
她魂不守舍到被打趣都不知道。
一见面,亲戚们是惯例的热情。
“一年没见,我们小水长成大姑娘咯!”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的,记得的伐?那个时候你那么弄点大,小小的一个,我抱着都不敢动,被你妈笑死咯!”
“小水几年级了?高二了,成绩还好的伐?大学应该能上的吧?哦我们小水有志气啊,要考首都大学!——哦不是首都大学,是首都的大学啊。那也很不错的啦,加油啊!”
虽然这些说辞她每一年都会听一遍,但每一年,她都会高高兴兴地应着,和叔叔阿姨们聊一会儿,然后再自觉地退下去,把聊天的主场让给父母。
但今天,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小水的伐?”
一个面生的叔叔指指手机,她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那赫然是她领旗的照片!
“是的吧!我就说,我儿子前两天给我看呢,说‘爸爸爸爸,这是小水姐姐吗’,我一看,哎哟,这不就是我们小水吗?”
就在祝水雯“不是我,我不是”地尝试否认抵赖时,祝曦充满自豪地炫耀了起来:“对对,我和姿姿也没想到。听说是他们学校票选出来的,说什么‘人气最高’,哎呀,真是意想不到……”
一大票子亲戚啧啧称奇起来。
这一闹,其他亲戚都凑了过来,像是在挖掘宝藏似的,挨个传阅起来。
“哦!我们小水!”一个阿姨摇头晃脑,评价起来,“个拍的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