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不是侵犯隐私吗!?”方慕柔恼怒地叫起来。
“啊?对啊,那又怎么样?”
邓绪杰耍赖一样,对着她嬉皮笑脸,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你要是问心无愧,你会怕翻吗?只有小偷才会怕吧!”
方慕柔气得直哆嗦。
“方慕柔,你可长点心吧。她就坐你旁边,敢偷绯姐的东西,就敢偷你的……”
还未等他继续往下说,一个发颤的声音打断了他:“我没偷。”
祝水雯眼眶泛红,一脸无助:“我没有拿、姐姐的东西……”
“从你包里翻出来的啊,土妹!”他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吗?”
那是一个小布袋,右下角绣着一个“水”字。
“藏得够深的啊……”他扯松绳子,“你以为装这里头,其他人就找不到啦?”
刚刚他打开看了一眼,确认了是和田玉的珠串。
方慕柔往前站了一步:“神经,那我还说是你塞进去的呢!”
“啊对对对,是我辛辛苦苦藏在绯姐的床板下头,半夜的时候再爬出来,把她的手链偷走的。”
邓绪杰的话引发了一连串的笑声。
来教室的人越来越多了,兴许是今天体育课,大家都吃得早;又或许是,教室里的热闹被人传了出去,大家都纷纷赶来现场看乐子——总之,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大半的人都到了。
少女握紧了拳,心知自己的辩论能力不行,不再跟他纠缠,只道:“姐姐呢?我要跟姐姐说。”
教室里,并无祝绯绯的身影。
连袁瑕仙都不在。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只供她一人站立的荒岛上。
无论往那个方向看,都是茫茫的一片海水。
望着她的视线里,有好奇、有怀疑,也有单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但没有出来替她说话的。
“方慕柔,你替小偷说话,是不是偷东西也有你一份啊?”
“我……”
“你要不知情,你就闭嘴行不行?还是说,你要出钱把绯姐这条手链买下来啊?”
“邓绪杰!”
在方慕柔陷入左右为难的情境前,少女适时开口了:“柔柔。”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你别说啦。”
她问心无愧,但是,倘若大家都说她有愧呢?
方慕柔张了张嘴,最后,在教室里如狂欢般可怕又热闹的寂静中,她慢慢地闭上了嘴。
——于是,少女脚下的浮岛陷了下去。
脚背被海水缓慢又急速地淹没,好像被流沙吞噬的速度。
她拿出手机,给祝绯绯打电话。
……关机。
海水淹过了她的脚踝,又漫过了她的小腿肚。
“真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那什么,真人不露相啊。”
“不过她跟祝绯绯的关系好像本来就不是很好……”
“偷东西是缺钱,还是为的泄愤啊?”
海水升到了腰部。
一点一滴,她正在被这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处刑”。
“……我、没偷。”
少女不知道要怎么澄清这一点,只能寄希望于姐姐能相信她,但是……
“得了吧,土妹,又想花言巧语骗人啊?我知道你会哄人,不然绯姐也不会被你哄得晕头转向——但我他妈的才不上你的当呢!”
兴许是想到了自己先前被祝绯绯呵斥的场面,邓绪杰跳下桌子,脸涨得通红:“像你这样的穷鬼……”
他必须让绯姐认清楚,这个所谓的“妹妹”,是个什么德行!
“你凭什么呆在我们班级!凭什么转到馥九来!”
——是了,她是“外面来的”。
她转来的时间尚短,因此,“祝水雯”这三个字,始终还徘徊在这个集体的边缘,并未真正融入,到底是和其他人都隔了一层。
而邓绪杰,尽管惹人讨厌,但还算是“六班的人”。
有什么理由相信她呢?
姐姐会信她吗?
最让祝水雯茫然的是,就连这个答案,她也只能回答“不知道”。
海水探过了喉咙口。
呼吸变得很沉重,胸口被恶狠狠地挤压着,浸湿的棉絮充盈整个肺部。
祝水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很想滔滔不绝地反驳,现在说点什么都行,但事实上,她只能惨白着脸,看着邓绪杰一脸嘲讽地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
突然间,邓绪杰的脸色微变,好像见了鬼一样,突然站直了身体。
“什么手链?”冷淡的少年音从耳后传来,“能不能给我也看一下?”
好像有海风拂过,吹散杳杳的雾。
*
谁也没想到,说话的人居然是一向对班里的事爱答不理的学神。
“行,那你可看好了。”
根本没想到会对上贺雪岐,邓绪杰也有点怂,手一扬,就将布袋子扔了出去。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不识好歹,他早就用一句“凭什么给你看”给顶回去了。
“拿好点,绯姐这手链贵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