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横波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顾嬷嬷瞟了一眼这位徐娘子的眉眼, 暗暗摇摇头。
“姑母。”徐横波上来为徐太后磨墨, 徐太后慈祥地说:“好孩子别忙活了,过来陪姑母说说话。”
徐横波含笑应下,避开人把昨日从瑞王口中套出的信息告诉徐太后:“我猜想瑞王爷肯定在北衙禁军中埋了棋子,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奇袭太极宫, 效仿玄宗行元隆之事, 逼迫天子禅位。不过他对我尚有戒心,不肯告知起事的时间, 横波只能猜度大约在年节下,陛下封宝印之后。”
说完徐横波怯怯的看向徐太后:“姑母一定会帮他吧?”
徐太后仔细的为她理着鬓角:“当然,姑母一定会把幺娘送进立政殿,李家天下的女主人, 一定得是我徐氏女才行。”
徐横波这才笑了,把头靠在徐太后的肩上, 甜声道:“我就知道姑母对我最好了。”
徐太后把徐横波的手握在手里, 道:“你回去告诉瑞王, 他要想本宫站出来为他说话,就得休弃柳氏,正儿八经娶你为妻, 若不能许来皇后宝座,本宫是不会如他所愿的。”
徐横波更加感动, 也觉得有徐太后在背后撑腰,这皇后的位子已是她囊中之物。
珠镜殿里这位仿佛真是个为侄女着想的好姑母,而北面承香殿内,冯贵太妃却要维持不住好姑母的假面了。
“你说什么?你让我出这一份嫁妆?”冯贵太妃很震惊,瞠目看向冯玉娘,像是要把小侄女给吃了。
冯玉娘眼泪还挂在脸上,期期艾艾地说:“爹爹说家里一直在吃老本,本来爹娘体谅姑母,知道您在宫里的日子没以前好过了,因此不打算向您开口的。可您也知道姐姐配给了杨将军,她本就是二嫁之身,又是高攀了男家,爹娘怕她嫁过去被人瞧不起,便想把她的嫁妆准备的丰厚些,一家子卖田卖铺子得去填她的嫁妆,如今实在凑不出别的了,才想让姑母您帮衬些。”
对于冯玉娘说的话,冯贵太妃一个字也不信,她自己的亲哥嫂,她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德行?再说冯遥休夫时,冯家可是把她当年出嫁的嫁妆给要回来了,这么些钱财在手,至多再填补一二件宝贝,就足够再发嫁一次了,哪里有冯玉娘说的那么凄苦。
冯贵太妃冷笑:“就算家里真的银钱不凑手,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同我说,你娘呢?好歹也是当家主母,她怎么不来?”
冯玉娘心想:这不是怕听你的骂嘛,所以娘才躲在家里不敢进宫,逼自己这个女儿来出面。
不等冯玉娘回答,冯贵太妃又说:“罢了,我先不管这些,我只问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要到我这儿打秋风了?先圣还在时,我什么时候短过你家的好处?光是城郊的庄子我都赏了好几处了,这些难道不能卖了换钱?偌大的一份家产怎么才撑了几年就衰败了?
也别扯你姐姐的嫁妆,再不济把当时收回来的那一份重新给她就得了,那可是郡王妃的嫁妆,难道还配不上一个杨家吗?我实是不懂你爹娘何须再向我伸手?”
冯玉娘哪里敢说他爹把贵太妃给娘家的那些东西都败完了。要不是真的没钱了,爹娘当初也做不出把姐姐的嫁妆收回来这样剥脸皮的事。
哪知道姐姐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下家,这要是个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冯家就当没这个女儿嘛。可杨家那是冯家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冯老爷和冯夫人还指望与大女儿修补关系,将来让杨家照顾照顾冯家呢,因此这回这份嫁妆绝对马虎不得。
可兜里又实在干净,于是这家子就把主意打到贵太妃身上了。好歹是多年的宠妃,即使现在沉寂了,以前积攒下的底蕴肯定还在,只要冯贵太妃伸伸手,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就足够冯家度过难关了。
冯贵太妃要被兄嫂气死,他们光看见她的风光了,谁又知道个中心酸?他们还以为是先圣在的时候吗,她不用开口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送来?快醒醒吧,陛下都当政这么久了,她这个贵太妃早就是昨日黄花了,在大明宫里点个菜还要花钱看别人脸色呢,剩下的这点钱给她傍身都不一定够呢,哪里有闲钱接济娘家?
“这笔银子,本宫暂时不能给你。”冯贵太妃扶额,不理会冯玉娘焦急的样子,道:“家里若真要银子,让你娘亲自进宫来要。再一个,嫁妆抬过去也得看袅袅收不收,否则就是白忙活一场。什么时候袅袅再开口叫本宫一声姑母了,什么时候本宫再来操持她的嫁妆。”
她不给冯玉娘说话的机会,匆匆送客把人赶走了,等人一走,冯贵太妃立刻让贴身宫女芷兰去查,看这些年冯家把钱都败在哪儿了。
这个问题,李裕锡正好知道答案,且事情又要从瑞王身上说起。
已知:当今天子是个控制狂魔,他做王爷那会儿就喜欢事事具细,连个花瓶摆哪儿都要有条有理,这样一位主子做了皇帝,他恨不得天下所有事都在掌握之中,像瑞王这样的前政敌,他会粗心大意的不监视对方动向吗?
提问:瑞王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以为可以在李裕锡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