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仁贞激动地说:“陛下是说真的吗?妾替母国百姓谢谢您。”
“诶,别急着谢朕。”李裕锡继续说:“想要朕出手,你们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而且朕的军队是不会参加任何战役的,新罗的血仇必须有新罗人自己去报。
王女先别急着失望,想要牵扯住扶桑的手脚,不是只有派兵这一个办法。我朝将会切断与扶桑的互市往来,没了我朝物产的供给,扶桑靠本国贫瘠的物产又能支撑多久呢?等他国内大乱之时,就是新罗报仇之际。朕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新罗不会还拿不下失地吧?”
金仁贞郑重道:“陛下放心,只要您能做到您说的这些事,新罗一定可以击败扶桑。那么妾想请问,陛下口中的诚意是指的什么呢?”
李裕锡笑了笑:“好说,其一:朕切断互市,虽然对扶桑的影响要远大于本朝,可每日亏损进去的真金白银也不是作伪,朕要新罗战胜扶桑后补偿这部分的银钱。”
金仁贞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相信我父王一定不会有意见。”
李裕锡又说:“其二:朕不是大善人,新罗想要朕出手,就必须承认你们是我朝的属国,在你国境内将我朝官话与你们的新罗语一起列为官用语言,且在你国为官为吏者,不论官职品级,都必须学习中原文化,结业于我朝太学,如此方可为官。”
金仁贞牙齿发抖:“陛下这个要求会不会过分了些?如果真这么做了,那百姓还是新罗的百姓吗?官吏还是新罗的官吏吗?”
李裕锡眼中带笑:“朕没有要求你们并入我朝,这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宽容了。”
可一个民众说汉话、学中原书籍,官员全部由上国教出来的国家,身上已经留有上国浓厚的印记,它还算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吗?
天/朝陛下这是要兵不血刃的同化新罗,纵使新罗在与扶桑的对战中胜了,也还是败在了天/朝手里。
金仁贞全身发冷:“陛下为什么要选择我来做这个罪人?”
李裕锡答:“还是那句话,因为你比你哥哥聪明得多,你知道什么样的抉择是对新罗最好的。”
几个月后,金仁贞才体会到李裕锡选择自己的另一层原因,因为她是女子,对上她的哥哥天然不占优势,所以她只能越加紧密的依附上国,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视她为敌的哥哥杀害。
此时就算金仁贞还没有勘破李裕锡的另一层用意,她也已经被天/朝陛下的算计吓寒了胆。新罗、扶桑,都只是他手中的玩具,他们没得选,只能按照他给的方向前行。
搂草打兔子,顺带着还有一件事与金仁贞有关。
杨小满就着桂香的手慢慢躺到榻上,让人在她身旁摆上一个绣凳。
她对浑浑噩噩的金仁贞说:“坐。”
金仁贞……你们夫妻还挺一致的,说大事前都喜欢让别人坐下,她现在看见凳子就有些怕了,生怕前头刚被陛下炸完,后脚贵妃又放个大雷。
“娘娘,妾还是不坐了,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小满摸着肚子对她说:“叫你来主要想问问新罗婢的事,本宫听说有许多新罗女子或经芽行卖身,或遭海盗掳劫,纷纷离开故土到了我朝,你可知道这事?”
金仁贞苦笑道:“回娘娘话,妾能够熟悉天/朝的礼仪,就是因为受两位从天/朝归国的妇人教导,她们便是上一代的新罗婢。
娘娘可曾听说过‘昆仑奴、菩萨蛮、新罗婢’这三样说法?贵国的权贵以集齐这三样为荣,在妾的母国,家境稍差一些的男子都要担心娶不上妻子,因为年轻貌美的女子总会变成贵国的新罗婢。
有人专门培养她们,让她们更符合天/朝男子的喜好,再将她们转手卖到这儿,这些人得到了足够的钱财,而我母国的女子也因为更满意在这儿的生活,所以不愿意回归故里。
刚开始时,只有实在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家才会同意将女儿卖去天/朝,可随着新罗婢的名气越来越大,这门生意也越做越大,后来就出现了有人直接在街上掳走良家,把她们也当成贱户贩卖。
甚至连有身份、有家仆随身保护的小姐们也无法幸免,妾就不止一次听说过有谁家的女儿也被掳走的事情。所以在妾的母国,您在街上是看不到打扮艳丽的女子独自行走的。”
杨小满越听越觉得心惊,感叹道:“这些女子真是可怜,有什么是本宫可以帮助她们的吗?”
金仁贞表情怪异,道:“请贵妃娘娘不要怜惜这些女子,更不要请求陛下给她们优待。”
杨小满不解,问说:“这是为什么?”
金仁贞便回答说:“因为一旦贵国对这些人优待,妾母国的女子就会更向往来做新罗婢,对于活不起的人而言,只要能吃上饱饭,她们是不介意卖身的。妾的父王一辈子都在致力于让治下的民众过上好日子,但是如果女人一直不停的流失的话,被留下的人也没办法打起精神来生活,只有止住这个口子,妾的母国才有可能恢复元气。”
杨小满皱眉:“听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朝禁止新罗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