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嘻嘻笑笑:“可她落了难还是有人伺候的娘子啊。”
六娘恼羞成怒:“去去去,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小丫鬟并不生气,道:“我与你说些有意思的事,你就别哭了。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最热闹的事儿是什么吗?”
六娘望过来:“什么?”
小丫鬟神神秘秘的说:“是贵妃娘娘要省亲的事…….”
小丫鬟卖弄着刚才听来的消息,根本没注意墙角处多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绣鞋。
华灯初上,朱三,哦不对,现在该称呼为朱全昭了,自从当上神武卫定远将军,他就求温先生给他取了个名儿,如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朱全昭先去酒肆提了一壶好酒,然后才慢悠悠的朝通济坊走去。
他推开门,守门的丫鬟已经在等着他了。
“郎君回来了,娘子在里面等您呢。”
朱全昭嗯了一声,抬腿向里屋走去,桌上已经摆满了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佳肴,他那个出身显赫的外室正低着头在等他。
朱全昭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将酒坛递给丫鬟,搓手道:“给爷倒酒。”
郑维桢皱了皱眉,想说酒得先温着,不然喝了伤肠胃。以前她父兄……她父兄倒是时刻养生,结果逃不过大刀一挥、人头落地。
她没再拦着,亲眼看着朱全昭喝下去小半坛的酒才开了胃,拿起筷子在她精心准备的菜肴上戳来戳去。
她瞬间倒了胃口,明明肚子里的胎儿月份大了,她已经不怎么孕吐了,可此时却一股气血涌上来,让她捂着嘴干呕着难受。
朱全昭放下筷子给她顺背:“怎么又难受起来了?”
郑维桢稍微好了一点,摇摇头说:“妾好多了,郎君不用担心。”
朱全昭把手放在郑维桢的肚子上:“好孩儿,你在阿娘肚子里可不能这么折腾。等你出来了,阿爹带你去抓鸟吃。”
郑维桢又皱了皱眉,忍着心里的不舒服问:“郎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又去大将军府上了吗?”
朱全昭敷衍道:“嗯。”
郑维桢又说:“哦~是大将军找你商量贵妃省亲的事吗?”
朱全昭抽回了放在孕肚上的手,冷声道:“既然已经跟了我,前尘往事都忘了吧,你和我闹闹就算了,难道真想向杨家和贵妃复仇?有些事不该你打听的,最好一个字都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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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全昭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昏了头,把这女人给赎了出来。
当初郑家颠覆,家中男嗣一应去见了阎王,女眷则打入贱籍,充入乐府教坊。
郑维桢就这样和家人失散,流入了教坊,刚开始的日子当然难过,到了那样的地方,还怎么守得住清白。
她几度辗转,最后被卖到了平康坊一处楼里。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查案的朱全昭。
一开始她只当朱全昭是个有点小权的武官,放在她以前,五品官连给她做人肉踏板的资格都没有。就算在平康坊里,五品官也不够看的。
可是当郑维桢得知,朱全昭就是那个捅破郑家私采铁矿的小将时,她心里突然萌生出了报仇的想法。
她赫赫扬扬的郑家,就是败在了这样一个猥琐之人手上?!
郑维桢没想过是郑家先行不义之事,才招来因果。她只觉得凡要成大事者,哪个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她郑家只不过是做了在那个位置上,人人都会做出的选择而已。
郑维桢想办法接近了朱全昭,一个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很少有人能像李裕锡那样坐怀不乱。
朱全昭从前不过是泥腿子出身,骤然富贵没几日呢,哪里见过软玉温香的世面,很快就拜倒在石榴裙下。就在两人坦诚相见时,郑维桢突然短匕相见,要不是朱全昭反应快,可能当时就要去见先人了。
朱全昭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一直和自己相好的女人,就是曾经的郑四娘子。
郑维桢叫嚣着让朱全昭杀了她,这样迎来送往的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因报仇失败而死,她死得其所。
朱全昭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这张从前只出现在高门和宫廷的脸……
他笑了:“老子能睡到郑家的女郎,也算光宗耀祖了。你要是真的这么有骨气,早就在第一次接客的时候就自寻短见了,何必等到现在?”
朱全昭挑高郑维桢的头颅,用匕首划过女人细嫩的脖颈。
郑维桢不能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朱全昭把匕首往前一送,扎破了郑维桢的肌肤。
他说:“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只要娘子一句话,我保证干净利落的结果了你。不过,我瞧着你也不是真的心存死志,不如爷赎了你回去可好?”
郑维桢啐在了朱全昭的脸上,让朱全昭给她一个痛快。
朱全昭不是磨叽的人,当即要用匕首给她来一套割喉剥皮。
“慢着!”
然后当死亡真正来临时,郑维桢退缩了,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宁愿苟活的卑劣之人。
之后的事就不必详说了,郑维桢跟着朱全昭出了楼子,被他安置在通济坊做了外室,病态的靠从朱全昭口中得知一星半点杨家和贵妃的事,来滋养自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