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之朱将军和杨大将军一向交好,让自己的家眷来贵妃面前露个脸,也是人之常情。
如此想着,侍卫最终还是让开了道。
郑维桢摆袖迈进门, 宽大的裙摆将她已经隆起的肚子遮了个严实。
她原想向内宅走去,可试了几次都被巡逻的仆人发现, 果然府内戒严, 一个外人是接触不到贵妃的。
郑维桢并不气馁, 转身向外宴的地方走去,这儿人来人往,守卫并不严, 还真被郑维桢摸到了存放酒水的地方。
她趁着小厮走开看热闹时,悄悄进了库房, 掀开酒坛盖子,正要往酒水里下毒。
此时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下一刻一颗石子击中了她的手腕。
“谁?”郑维桢吃了一惊,马上将药瓶收回袖子中。
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外,男人的声音响起:“四娘子三思啊。”
郑维桢更惊讶了,此人竟然知道她的身份,她追问:“你究竟是谁?”
男人还不肯露面,只是说:“我与四娘子幼时曾有渊源,可惜郑家颠覆时,我并不在长安,没能帮上四娘子,实在是心里不安。今日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请四娘子不要怪罪我的无礼。”
郑维桢红着眼:“既然是故人,就该助我复仇,为何你要阻止我?”
男人叹了口气,劝道:“四娘子,外面这些人和你郑家的仇有什么关系,你要拿他们的命来帮你报仇?
何况就算让你成了事又能怎样?依贵妃的权势,抬抬手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介时你倒是需要提醒吊胆,怕查到自己身上,她却毫发无伤,这难道能算报仇吗?”
郑维桢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
男人继续劝:“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四娘子收手吧。真想要报仇,将来再寻机会就是了。”
郑维桢有些松动,这时窗外的男人已经看见小厮从游廊那头回来了。
他顾不上藏匿身份,推门进去抓住了郑维桢的手:“快跟我走。”
郑维桢看清楚了他的脸:“你是……”
来不及多说了,刘执拉着郑维桢往园子里走,此时他才感觉出郑维桢身型有些异样。
“你有身孕了?”刘执吃惊。
郑维桢别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执眼眸一垂,抓着郑维桢的手紧了紧,脚上的步伐稍微放慢,怕走快了伤到郑维桢的身子。
两人逃进园子,见周围没了巡逻的人,刘执放开郑维桢的手。
郑维桢整理好裙摆,避开半个身子说道:“你什么时候来长安的?刘世叔竟也愿意送你来做人质?”
刘执苦笑:“不让我来,陛下怎么放心阿爹做这个范阳节度使。再说我来,也是想为家里找找出路,总不能真的等哪天,陛下开始清算各方节度使了,一家子死到临头,才来抱佛脚吧。”
也是,摊上这么一个强势的陛下,各路封疆大吏都得夹紧了尾巴做人。
郑维桢点点头,不欲再说:“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四娘现在的身份与世兄有云泥之别,今日世兄就当没见过我吧,来日碰见了,也只做不识就好。”
刘执藏在身后的手还怀念着女子细滑的皮肤,他点点头,默认了郑维桢的说法。
郑维桢想先离开,她刚要动身,就听见青墙那头传来声音。
起初是一个太监的声音:“殿下怎的私自甩开内侍,跑到这等偏僻的地方来。”
郑维桢脚步一顿,能称得上是‘殿下’的,只有跟着贵妃前来的两位皇子。
墙那边响起一道稚嫩的奶音:“张总管不是跟着我吗。”
这位张总管似乎把小殿下一把抱起,惹得小殿下有些不大高兴。
“有奴才跟着也不行,万一出了事,砍了奴才的脑袋,也息不了陛下的怒火,殿下还是随奴才回去吧。”
小殿下道:“回去没意思,李师傅不许我和大哥同座,说什么身份有别,我与大哥一母所出,真不懂哪儿来这么多规矩。”
原来小殿下是因为这个事不高兴。
这位张总管定然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好言劝了小殿下许久,这才把小殿下哄好给带了回去。
墙那边很快没了动静,而墙这边,郑维桢摸着那道青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另一边,朱全昭发现自己的腰牌丢了。这东西他平时都随身携带着的,除了最亲近的人,旁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
朱全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他心道不好,立马叫人看住了杨府,绝对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进去。
而他自己则火速回通济坊去,他到时,自己养的那只金丝雀没在宅子里,朱全昭猜她是找机会动手去了。
朱全昭气郑维桢不肯跟他好好过日子,还要陷他于不义之地,怒目一瞋,拔刀劈开了房中案几。
这女人最好别被他逮着,否则……
“这么大火气干什么?”郑维桢扇着团扇,出现在门口。
朱全昭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说,你方才去干什么了?”
郑维桢翻了个白眼,很嫌弃地用团扇拨开钢刀,道:“还能干什么,外面人声鼎沸,我当然也出门看热闹去了。放心,我小心着呢,没伤着你的好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