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包的人可大有来头,他被誉为江南神医,当初前太子晕厥之时,就派人私下拜访名医为其诊治。这位包神医就是其中一位,也是他第一个起疑前太子得的是消渴症,并一力推动群医以这个方向来为前太子开药。
因为消渴症极其少见,很多大夫只在古书中看到过这个病症,很少有人能真正遇见,所以曾经医治过两位消渴症患者的包神医自然而然就成了医者中的领头羊。也是他向前太子谏言,说此病可能传于后代。
如果这样一个人物和杨侧妃扯上关系,那么他会不会为了让瑾王继位,而故意夸大前太子的病情呢?也许当初前太子得的根本就不是消渴症,而是包神医下药,害他呈现出符合的病状呢?
皇后联想到杨氏相貌平平,却可以独霸李裕锡,并且生下府上唯一的子嗣,不由阴谋论的觉得这是李裕锡在嘉奖杨氏为他夺嫡做出的贡献。
她几乎已经在心里给杨小满定了罪,只是前太子得消渴症的消息一直瞒着外人,包神医也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现在要解释这个包神医的身份,就不得不将前太子的病情公之于众,这是皇后不想看到的。
且,目前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前太子的病真的是被包神医害的,只是瑞王借着伶人优戏,揭发杨氏与包神医有瓜葛,这才让皇后把这条暗线串联到了一起。
说白了,那些阴谋论全是皇后自己的揣测,她没有认证、物证,想把杨小满定罪的理由是经不住推敲的。
正是这一点给李裕锡一系留下了一线生机。
团拜会草草的结束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众人纷纷离宫,只留下太子李裕锡和杨小满等东宫女眷留下来面对圣人和皇后的拷问。
杨小满坚持自己并不认识包神医,圣人虽然也起了疑心,但他比皇后稳得住,先打发李裕锡回去“面壁思过”,而把杨小满留在了宫中。
杨小满望见李裕锡和跟在他身后团哥儿,心里慌得要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无措,看的李裕锡心疼不已。
“别怕。”李裕锡用嘴型无声的说:“我很快来接你。”
宫人已经催促李裕锡离开了,他也不知道杨小满看懂他的意思了没有。
正月初一,团拜会风波传遍京城,整座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只有瑞王举着查案的令牌,一扫之前的颓势,沿街大肆拿人。瑾王府大门紧闭,而一直力挺李元嘉的康王也居东宫养病,对所谓勾连一事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数日后,李、郑二位先生和殷管事合聚在李裕锡的书房里。李师头戴进贤冠,相貌是时人最青睐的方正的长相,虽然两鬓已经露出些斑白,但可以看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风流人物。可惜他生而六指,就算满腹经纶也因身有残疾而无法做官,于是多年来专做幕僚,于年前投奔了李裕锡。
另一位郑师则容貌不起眼,却身型专硕、浑身有力,乍一看不像个文士反而像武员。这两位幕僚先生堪称李裕锡的左膀右臂,和殷管事一样是心腹中的心腹。
此时三人汇在一起,当然是为了给李裕锡出谋划策。
郑先生沉声道:“这回看似凶险,其实不然,那个包神医本就不是我们的人,瑞王尽管查去,我看他能查到什么。”
李先生摇头:“一个包神医倒好推脱,问题是圣人心病已生,和殿下父子间起了隔阂,若不能消除此隐患,那这一局还是瑞王赢,圣人为了牵制殿下,一定会暂缓让瑞王出京就藩,殿下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和康王几年前没什么不同。”
李先生转头询问李裕锡:“不知殿下做何打算?”
李裕锡回神,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房里,他在想五天了,小满被关在宫里已经五天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皇后要是心急对她动刑怎么办?
李裕锡没有回答,郑先生先说:“现在一动不如一静,殿下做的越多,圣人越看不顺眼。还不如静观其变,殿下每日上书陈情即可,等康王那边水落石出了,殿下再想办法挽回圣意。”
康王的病拖不得,圣人把包神医关押起来审讯,康王那边缺了包神医压制病情,应该很快就会控制不住,到时候他究竟是不是消渴症就一目了然了,总不能包神医人都在大牢里还能给康王下药吧。
只要确定了康王的病是生于自然,和别人没有关系,那太子殿下的困局就好解了。
李裕锡懂郑先生的意思,客观的看,郑先生的主意是最合适的,可问题是康王要多久才会发病呢?三天还是五天,又或者再半个月?
一想到杨小满还要在宫里受半个月的苦,李裕锡就心急如焚,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不,这样见效太慢了,孤要尽快向父皇证明清白,尽快将侧妃接回来。”
殷阙嘴角抽搐,果然殿下最记挂的还是侧妃啊。
郑先生和李先生劝道:“殿下不可操之过急啊。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侧妃娘娘深明大义,一定能理解您这么做的苦衷的,等来日您荣登大宝,自然可以再弥补侧妃娘娘。”
来日弥补?还有机会弥补吗?李裕锡望向窗外,心里的担忧简直要溢出来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