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有道理,登基大典还未办,李裕锡这个皇帝宝座都还没坐稳,更不用说陈怡的凤位了。况且现在后宫中还住着先圣的妃嫔,断没有先圣刚去,继承之君就急着赶庶母们搬家的道理,所以陈怡确实不适合现在进宫去。
本来陈怡身为太子妃,是可以住到东宫去协办治丧的,可偏偏东宫现在住着康王的妻妾和子嗣,康王在骊山宫生死不明,李裕锡的意思是让康王内眷先住着东宫,等康王大好回京后再做打算。
如此一来,陈怡是后宫去不得,东宫也去不了,只能坐阵瑾王府等着李裕锡回来。
“娘娘要是没别的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余寿一甩拂尘离开。
陈怡铁青着脸,总觉得自己被李裕锡撇开了。袁昱卿站在她身后道:“姐姐,您是先圣钦点的太子妃,论谁也越不过你去,就算陛下有心另立他人,满朝文武也不会允许陛下贬妻为妾的。不管怎么样,陛下的皇后只能是您。”
陈怡皱眉:“话虽这么说,可先圣的身后事,本来就应该由我这个儿媳操办,交给杨氏算怎么回事。”
袁昱卿摇头,说:“姐姐怎么还没想明白,这事儿的关键不是杨氏,而是大皇子。杨氏顶了天也就是封个贵妃,这辈子她到了姐姐面前也得执妾礼。可大皇子却不同了,他已经占了一个‘长’字,又有为祖父治丧的功绩,难保他不会被养大了心,冒出以庶压嫡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
陈怡心惊,发现袁昱卿说的有道理,陛下巴巴的把不足一岁的孩子送进宫镀金,这是不是代表着陛下心里已经起了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念头?
想那康王也是孩提时被立为太子,若不是天不佑他,让他生了怪病,这皇位且还轮不到陛下呢。如果陛下真的喜爱杨氏到要立大皇子为储,那自己这个摆件皇后当的有什么意思?
袁昱卿见眼药上到位了,立刻脱身道:“妾这辈子是就这样了,来日到了宫中,还要请姐姐多多照拂。倒是姐姐,这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您可得好好想想。妾先告退了。”
回去路上,雪客忧心忡忡的问道:“娘娘提醒太子妃娘娘小心,那您自己呢?”
袁昱卿也正发愁呢,陈怡好歹还是正室,杨小满之于她的威胁还没到穷兵黩武的地步,可自己和杨小满同为侧室,受到的威胁远胜于陈怡。
她对上杨小满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将来要是大家同坐妃位倒还好,如果杨小满初封贵妃,而她则被陛下随便塞到什么位子上,那可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袁昱卿抓紧雪客的手:“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叫曹福年的奴才能搭上琥珀,是也不是?”
雪客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陛下仗责曹福年后,这小子命大没死,就被丢到庄子上伺候去了。后来有人撞见琥珀给曹福年送了几回衣裳,大家才知道两人认了干亲。
其实想想也说的通,在陛下眼里,曹福年是卖主的罪奴,可在正院眼里,曹福年为太子妃搜罗藕禾苑的消息,即便贪财了点,也是一等一的好奴才。
就是他了,袁昱卿心里有了打算,贪财好啊,钱财她有的是。
打着出门买胭脂的理由,千鹤居的雪客接连出了几次门。没几天后,京里就传出来新皇得位不正的谣言。
有那从骊山宫回来的人,把内幕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先圣走的那晚,新皇就在骊山宫里;什么康王泡了温泉本已经大好了,谁知情况急转直下,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各种谣言都有,甚至还有传新皇和冯贵太妃有染,才把先圣气死了。
就算袁昱卿就是幕后之人,但听说这些谣言时,她捧着茶盏的手还是有些发抖。雪客也慌了神,太子妃出手太狠了。雪客低声问:“娘娘,现在怎么办?”
袁昱卿茗了一口茶:“莫慌,太子妃搭的台子越大,我们越要撑得起这场戏。你速速回袁家,让父亲无论如何要把握住最后的一次机会。”
只有新皇帝位未稳,才需要能臣匡扶,这是赚取从龙之功的最后机会。袁昱卿相信,陈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惜啊,陈怡做的再多也只是为袁家做嫁衣罢了。
就在吏部尚书袁铮上下奔走的时候,扶灵回京的仪仗队中,郑先生正在对李裕锡说:“陛下果然料事如神,那些人果然耐不住性子跳出来了。只是这手段未免太脏了些,区区一二谣言,就指望打陛下一个措手不及吗,可笑至极。”
李先生摇着扇子,道:“这手段不像君子所为,陛下已有对策,臣就不多说了,但还是要提醒陛下,所谓三人成虎,流言虽然不伤身,放任它肆意传开也有害圣誉,请陛下速战速决。”
李裕锡点点头:“先生为朕着想,这番好意朕心领了,那就请两位先生替朕去洛阳走一趟。”
郑先生和李先生对视后,同声道:“愿为陛下分忧。”
回京的御驾比预期晚到了三天,袁铮心里有些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之能耐心等待了。
“袁大人,今儿圣驾该到了吧。”中书令谢荣海倚靠在太师椅上,喝着茶问道。按理说中书令居于百官之首,这次百官出城迎圣,应该由谢中书主持,可吏部尚书袁大人上蹿下跳的串联同僚,多少有些越俎代庖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