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嵩瞪向她,倍感耻辱,“你敢!”
图桑格哼道:“我如何不敢?”
她将赵嵩带到兵营内,在一众鞑子的围观之下,抽出一把刀,手起刀落,砍断了赵嵩的右腿。
赵嵩疼得吸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腿离了自己的身体,周围鞑子大声欢呼。
一时之间,鞑子士气大涨。
从京中来的那些人得知此事,连忙催促威远侯将赵嵩救出来。
当朝皇子被俘虏,不是小事,被砍一只腿,更是有损国威!
“断了条腿?”沈章挑了下眉,后面这句话消散在空中,“历朝历代,应当没有皇帝是残疾的罢?”
沈章并不同情赵嵩,他可忘不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付沈家的。
如今已经不是仅仅击退鞑子这么简单了,还要将被践踏的国威扬至更远处。
威远侯率兵出征,沈章则留在城内整顿后方军务。
几日后,威远侯亲自带兵来到此处,五万威远军兵临城下。
一声令下,直接攻城!
一场酣战,双方皆是杀红了眼。
终于,鞑子城门被攻开,谢准骑马长驱而入,一路杀敌。
城内火光四起,图桑格退守城中,奋力迎敌,顾及不到战俘营。
赵嵩拖着一条刚断了没几天的腿,爬出了战俘营。
他拿着一把剑护身,躲在草垛下,在等人来救他时,看见一匹骏马飞驰而过。
马上的人是谢准,直直路过了他,没有停留。
不过几日,赵嵩已然从曾经的天之骄子,变为如今的残疾废物。
怎么能让他甘心?
赵嵩正暗自愤慨着,却见谢准掉转马头慢慢退了回来。
他眼神淡漠,居高临下打量他一眼,嘴角轻挑了一下,周遭都是乱糟糟的打杀声,赵嵩却将他所说之话听得一清二楚,“被人囚/禁的感觉如何?”
“感谢你有一张好皮相罢。”
赵嵩闻言,瞳孔剧缩,心脏猛颤,霍然抬起头。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准提着长矛,戳穿一个攻来的鞑子,他不停留,接连又杀了几人,极为俊美苍白的面庞上不慎染了血污,似是修罗恶鬼,漆黑的瞳孔上却泛起了暖意,语气微微有些得意道:“我是沈欢歆的男人啊,你不是知道吗?”
他方才……还说了“囚/禁”。
一刹那,赵嵩想通了所有。
从谢准提起要和他打赌,到塔榆岭下坑害他,再到前几日他执意攻城却被俘虏羞辱……全在谢准的意料之中。
而谢准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人。
赵嵩为了得到沈欢歆,想要陷害沈府,再将她囚在他的身边,永远不能离开他。
原是因为这件事,谢准要替沈欢歆报复他。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
明明和沈欢歆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喜欢许多年的人,是他赵嵩!
赵嵩瞪红了双眼,他急喘着气,良久才平复下来。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断腿上……
第67章
入冬之后天越发冷了。
金风双手拢在嘴前呵着热气, 快步走进主屋檐下,挑开门帘,携着身冷气进了屋。
她压着声儿道:“皇宫里头又来人了,这回是太妃娘娘, 以马家姑娘成亲为由, 遍邀皇家几位姑娘入宫去坐坐呢, 咱们长公主和太妃也算是点头之交, 不好驳回呀……”
“管它来的是谁,不去就是了!”玉露正在调水温, 备给沈欢歆洗漱用, 同样压着声道。
自从皇帝为沈家解了封禁,富安长公主至今没去过皇宫, 连自己的公主府都没去过。
无论是宫中妃子、兄弟姐妹还是皇室宗亲相邀宴饮, 全都推了,一概不去。
先前宫里的人给怀着身子的叶芙兰赐下的那些珍贵东西、给沈欢歆赐下的不少新奇物件, 全然被富安退了回去。
众人心知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之间起了嫌隙。
而皇帝此时倒开始念起了姊弟情谊。
金风叹口气,隐隐猜测, “家里的男人们还在外头卖命打仗,照着如今形势, 待侯爷大胜归来,赏赐肯定少不了,沈府将比往日更加风光!宫里给了台阶下, 虽生了嫌隙, 不复从前, 但也不能总是这样……”
银霜坐在一旁做女红, 咬着线头,闻言插话道:“你我小小丫头, 照料好姑娘就是了,操心这么多有什么用?”
“怎地无用?这京中大多人瞧着皇上脸色办事儿,近几日凑到姑娘跟前来少爷公子哥儿们越来越多了,你们几个,可得好好看着点!”
钱妈妈顺势提点几个小丫头。
“我呸!全是一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玉露忿忿,声音提高了些。
珠雨从内帷走出,忙道:“嘘嘘,小点声,姑娘还在屋里头睡呢。”
屋外几人的说话声并未影响到沈欢歆。
影绰床帏下,她歪着身子睡着,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浓密的黑睫毛颤了颤,她眼皮底下被蒸腾出了一片薄红,许是觉得热,一截白玉似的小腿伸出来,蹭在豆绿色锦缎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