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如此乖张, 为人狂妄。威远侯英明神武, 之前佥事在他手下做事,威远侯肯定早就看清了他的秉性!他虽有帮谢佥事说亲的承诺, 但怎么可能把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他?”
“我倒觉得, 佥事大人挺好的啊……”不远处,有一人突兀插话道。
络腮胡子嚷道:“干活也堵不上你的嘴, 你那块地耕好了吗?”
帮谢准说话这人接着嘲讽,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 前几天被谢佥事打得屁滚尿流的……”
“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你有种就违反军纪, 恶意斗殴的处罚是什么来着?啊?是什么来着?”
“你真把他那军纪当回事儿?”
“你不当回事儿,你倒是来打我啊!”
络腮胡子气得卷起衣袖, 与为谢准说话那人相互瞪视着,过了会儿,他将脖子一扭, 怒哼了声, 最终还是没敢去“恶意斗殴”。
沈欢歆被谢准送回家后, 径直去找了叶芙兰。
这边屋内, 沈章手里拿着叶家下头铺子递上来的账本,正一页页念给叶芙兰听, 叶芙兰靠在塌边,手撑着头,闭目听他念着。
一本账目念完,沈章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叶芙兰睁开眼吩咐说:“待会儿,你再将这些账目合计合计,看看那些铺子创收几何……”
沈章看着桌上这一沓账本直皱眉,“娘子,我是刑部的,你让我干户部的活儿?”
“夫君,你讲点道理。”叶芙兰撑起身子,掩着嘴笑,难得看见他对某个东西这么讨厌抵触的模样,“这本是账房先生的活计,你把他赶了出去,你不做谁来做?你若实在不愿做,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呢,你去将账房先生请回来——”
“我做我做!”沈章无奈妥协,捏着鼻子认了。
他摸摸妻子的肚子,“我劝你还是要多休息,少干点累人的活。”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通报沈欢歆来了。
叶芙兰止了止笑意,端正神色,被沈章扶着下榻迎了出去。
沈欢歆坐在外间等着,抬头打了声招呼,“哥,嫂嫂。”
叶芙兰温柔笑着问:“刚从外面回来?”
沈欢歆点头,朝向沈章,慢吞吞的,一字不落的将谢准教给她的话复述给他听:“哥哥,谢准让我同你讲,神机营的火铳确实有问题,有人在私底下倒卖火器。他已经抓到了证人,拿到了证据。”
“果然。”沈章扶着叶芙兰坐好在椅子上,神色肃然道,“怪不得谢准做事张狂至此,那些人仍让他当这个二品佥事,应是想让他背了倒卖火器这个黑锅,再凭着他与我们家的关系,也将我与父亲拉下水。”
沈欢歆点头道:“谢准也是这么说的。”
叶芙兰问道:“那这倒卖火器之事,皇上是否知晓?”
沈章冷笑,“若没有他的授意,李都督可会帮赵嵩办事?恐怕他不仅知道,还是这件事的主导。”
“你别过多担忧,”闻言,叶芙兰拍了拍沈欢歆的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下谢准既然先一步拿到了证据,优势在我们这边。”
沈章补充道:“不过还要委屈你一阵。在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前,他还不能上门提亲。”
沈欢歆吃了块点心,晃着脑瓜,浑不在意地说:“谢准说他会在使节离京之前解决这件事情的。提亲的日子就在那之后,也已经定好啦。”
她脸颊微红,小声嘟囔了句,“你不要说得我很着急嫁给他似的。”
“而且我一点都不委屈,外面的人都在说他是癞**想吃天鹅肉,我是天鹅肉,他是癞**。”沈欢歆提起这件事,还有点小得意。
看吧,别人都这么说。
她那么好,真的是便宜那恶鬼了!
叶芙兰看着她笑,“却是委屈他了。”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沈欢歆立马反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羞,眼眶四周渐渐泛起了一圈红,瞪着一双雾蒙蒙的水杏眸,忍了忍没忍住,告状说,
“嫂嫂,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过分。明明是外面的人讲他坏话,他转头却报复到我身上,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我才觉得委屈呢……”
叶芙兰逗她,故作奇怪道:“诶?那你到底是委屈,还是不委屈?”
沈欢歆卡了壳,脸颊绯红,吞吞吐吐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
三皇子府的书房内,赵嵩与李都督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谢准和沈府离心?”
赵嵩冷哼,他推着轮椅来到李都督跟前,形容消瘦,却神情冷漠,“怎么可能?外人相信就罢了,李都督竟然也信?前几日沈章还在朝上帮他说话,你忘了?”
“现下百姓都以为谢准因为她…”说到这里,赵嵩眸色猛地一沉,“与沈府生了嫌隙。也就是说,他如今行事时的狂妄乖张,与沈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若他被人抓了把柄,犯了错事,更不会连累沈家。”
李都督一听,便有些犯愁。
如此说来,若不能利用谢准将沈家拖下水,那他们如今做的事情几乎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