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没有吃过未被洗净的野果子。
倒是合该这么娇气。
谢准道:“找水源洗一下。”
沈欢歆惯会给自己找台阶,闻言便弯起眼睛笑话他:“你这恶鬼真是嘴馋,想借我的嘴巴尝一尝杏子的味道,是也不是?”
谢准:“……是。”
沈欢歆决心要吃掉它,颠颠跑去周遭找水源了。
从不高处的一块山地上垂下一道小瀑布,在下面汇聚成一条小溪。
橘黄的日光给澄澈的溪水镀上一层金光。
沈欢歆蹲在溪边,溪水微凉,她很少有这种经历,很是认真细致地将杏子洗了一洗,没能注意身后悉索的声响。
待她站起身,轻轻甩着指尖上的水珠,一边咬着杏,一边转过身去时,便看见一条灰黑色的长蛇立在她身后,尖细的舌尖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沈欢歆嘴中的杏肉还没吞下去,吓得愣在原地。
她睁大眼屏着气,动作轻轻,一小步一小步挪开,那蛇头便随着她转,等到终于拉开了距离,她便转个身,慌忙沿着来路小跑回去。
幸好那蛇没有追上来。
她差点走错了路,等到好不容易回了山洞,便寻了个角落跑过去,抱着膝蹲下,将口中含着的杏肉一点点吞下。
沈欢歆眼睛一眨,泪珠滚滚落下来,在衣袖上吧嗒吧嗒打出一个个铜钱大的痕迹。
她是被吓坏了,愣愣睁着眼哭得无声无息,脸上淌着眼,眼角嫣红,模样娇滴滴,瞧起来极为惹人怜惜。
因是跑着回来的,她气有些不顺,哭着哭着便打起了哭嗝,那哭声细细小小的,回荡在洞穴里。
这声音敲在心尖上,重重地敲下,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谢准扯了扯嘴角,只低声唤道:“沈欢歆……”
沈欢歆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磕磕绊绊问他道:“谢准,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可以从我的身体里面出,出来?”
谢准顿了一顿,涩声道:“现在不可以,以后可以。”
她吸了吸鼻子,“以后是什么时候?”
谢准压低长眉,嘴角平直,下颌绷得紧,“我也说不准。”
“好吧。”沈欢歆擦擦眼睑下的泪,抿抿唇,细声吩咐他道:“我,我想进去你的小室。”
谢准让她进来了。
沈欢歆便有些安心,她坐在榻上,努力止住哭泣,抬眸觑一眼身前的谢准,撇嘴委屈道:“我看见一条蛇,真是吓坏我了。”
谢准低低嗯了声,给她递过去手绢,
沈欢歆接过来,贴在眼睑下,她知晓他在听她讲话,后知后觉仍是有些怕,手心贴着胸口,那里心跳不停。
擦擦泪,又接着邀功似的娇声对他道:“还好我跑得快,那蛇也没有追上来。”
谢准低头看她,又是嗯了一声。
沈欢歆被他看着,双肩一颤,蓦地打了个哭嗝,她连忙捂住嘴,腮耳齐红,似乎是怕他笑话她,连忙低下头去。
她梳着简单的马尾辫啊,发丝沿着耳廓垂下,发尾散散落落洒在她纤弱的后颈,发着亮,像黑色的流星。
眼睛一眨又挤出些泪珠出来,沈欢歆连忙擦净,呼吸渐渐平稳,待了会儿,哭得总算没有那么厉害了。
她又看一眼谢准,忽地抬起手臂拽住了他的袖子。
沈欢歆一手紧巴巴握住他的衣袖,一边又勾起眼角悄悄着打量他的脸色。
她心跳砰然,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般举动。
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双耳发起烫来,沈欢歆瞧他仍是一副淡淡的、甚至有些严肃认真的表情,便以为他是不愿意给她碰了。
她有点不满,语速很慢,说是埋怨他,听起来却像撒娇,
“你这恶鬼怎么也不说一句话?方才却也不夸一夸我,你平常不是很能说的么?现在却跟个闷葫芦鬼一样……”
顿了一顿,沈欢歆看了眼自己拽着他衣袖的手,终究忍不住想问,她将脖子伸了伸直,挺拔且骄矜的姿态,几根头发从她脖子上离开,疏疏落到空气里去了。
她盯着他的脸,有些紧张了,问:“你你这恶鬼是不是不想让我碰你?你不想也没用,你是我的面首,给我碰一碰怎么了?”
谢准闻言,缓缓抬高胳膊,将她拽住他衣袖的手也举了起来。
那紧巴巴的袖子勒住了小臂,谢准那只手上,长指微曲,随意垂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沈欢歆听到他道:“你管这叫做’碰‘么?”
她愣愣眨巴着杏眼,“哪里不是了?”
谢准的目光沉沉倾下,薄唇抿得直,瞳孔中似乎裹了一层雾。
他不言不语,另一只空置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沈欢歆一怔,下意识松弛了力道,松开了他的衣袖,由着被他拽下来。
不过须臾,谢准垂眸,一只手轻巧摊开她的掌心,长指从她四道指缝中挤了进去,而后往下一弯,指腹贴住了她的手背。
“这才是’碰‘。我随意你碰。”
两人的手掌心紧紧贴在一起,沈欢歆手心中本来出了些湿哒哒的冷汗,被他用干燥炙热的手掌微微蹭弄一番,给蹭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