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丫鬟婆子各司其职,做完了活的,有的去睡觉, 有的则去打牌喝酒。
府中上下难得清闲, 世子院里也是如此, 就连守在瞿雨荷房前供她调遣的两位小丫头, 见没什么事儿干,都偷溜出去玩乐了。
瞿雨荷心中暗讽, 偌大一个威远候府, 竟如此没有规矩。
她从床上起来,换身普通衣裳, 静悄悄走出自己待的屋子。
自从嘉泽山回来之后, 瞿雨荷自称收到惊吓,不想让人打扰, 连着几日没有出过屋门。
更别说那日她发觉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她,而沈章诸日忙碌, 仅来看过她一次,瞿雨荷正在怀疑沈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却在这时离府去东北了,竟留她与怀孕的叶芙兰共住在一个院子里。
瞿雨荷住的地方与主院挨近,她一路避过院里的丫鬟婆子, 进了叶芙兰与沈章的屋子。
里面空无一人, 连个看门的丫头都没有, 瞿雨荷心中有些奇怪, 加快了翻找的动作。
不多时,她终于在叶芙兰盛放账本的箱笼中找到了叶家商会的印章。
瞿雨荷将印章拿在手里, 忽然听到背后一阵风声,她猛一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呼出口气,心下放松,连忙离开屋子,背着身将房门轻轻阖上,正是这时,两支短箭伴随着破空之声快速射来,瞿雨荷躲避不及,被一支箭射中了大腿。
瞿雨荷捂住腿上伤口正要逃跑,转过身,便看到了沈章,她下意识喊了声:“沈章大哥…”
沈章面无表情,他身后冲上来一众高手,瞿雨荷不敌,很快被擒住。
瞿雨荷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着沈章,恍然恨声道:“我道你一个刑部侍郎,跟去东北凑什么热闹?原来你没走,你倒是心大,留我和你大着肚子的世子妃共处一个院子……”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几人将瞿雨荷押入了沈府的私狱中。
沈章手里拿着叶家印章,低头皱着眉,用帕子仔仔细细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了,才交给一旁早就吓傻了的婆子,道:“帮世子妃将东西收好。”
听那婆子应了声是,沈章便转过身,跟了上去。
威远候府有处私狱,藏在一个偏僻院子的地下室中。
沈欢歆幼时在家里面到处跑着玩,有一次差点就要发现,却被从中出来的父亲抱走了,威远候还勒令钱妈妈等人不要引着她往这个地方来。
有些脏污事情沈欢歆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
叶芙兰也是方才知道沈家还有这么处地方。
她本来要去兴觉寺,然而实在坐不住马车,半路上又回来了,恰巧瞧见了沈章的身影。
拿着印章的婆子上前来,她第一次见方才那阵仗,后怕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芙兰。
叶芙兰一阵头疼,这才明白,他原来根本没走。
她却是以为沈章真的走了,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住在哪里。
真有能耐,又将她瞒住了。
再者这事还牵扯到了叶家,她也需要知道。
这般想着,叶芙兰连忙找了过去。
守在那处的人道下面脏污血腥,劝她不要进去。
叶芙兰并不勉强,便在那里坐下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便看见沈章走了出来。
沈章一怔,正要上前,却想到身上有味道,恐怕熏着她,便道:“我先去换身衣裳。”
叶芙兰点下头。
他不多时便换好衣服回来,一边走近一边问:“你不是去兴觉寺了?”
叶芙兰回道:“我还以为你去东北了。”
她似乎有些埋怨,沈章歉声道:“是我的错。”
叶芙兰心知引蛇入洞需要做得周全,恐怕打草惊蛇,此刻听他道歉,也就不再纠结。
“到底怎么回事?”她望向已经坐在了她身旁的沈章,猜测着,“这印章只用于重大交易,她偷我叶家印章做什么?莫不是想做伪账,陷害叶家?”
沈章颔首,说:“你说的没错,陷害叶家,也是陷害沈家,瞿雨荷两年前开始为反王残党卖命。这些年边疆有私商与鞑子暗地里交易,卖与他们铁器、粮草等,若叶家的印章出现在这些交易账目上,叶家恐怕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到时候威远候府也脱不了干系,朝野上下不满沈家久矣,定会闹着要个说法。”
叶芙兰一惊,“届时若鞑子也攻过来,威远军腹背受敌,沈府当真是分身乏术。”
沈章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索性我们提前捉到了人。不过听瞿雨荷招供的,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她还想做什么?”
沈章道:“其二便是离间你我夫妻感情,也是离间沈家与叶家了,不然她为何要装成可怜模样,引我带她回府?”
叶芙兰看了他一会儿,一时无言语。
沈章问:“怎么了?”
叶芙兰缓声道:“她毕竟是同你一起长大,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不曾怜惜她一分么?”
如今甚至对她严刑拷打。
沈章听了,不禁一笑,“我实在不明白,为何我的世子妃要问我是否怜惜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