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行贿之事,王妃万万不敢让谢寻章知晓。谢寻章本就看她膈应,若知父亲贪了这么多银两,必定治父亲于死地。
王妃走投无路下,和手帕交阮净薇诉苦。
阮家出了两代皇后,家大业大,据王妃所知收贿之事暗中也做过不少,或许阮姑娘能伸援手帮帮她呢。
阮姑娘道:咱们是从小到大的好姊妹,你这么说见外。
王妃相求:你们皇后之家,若能借给我父亲一笔银两,把贿银填堵上,先瞒过锦衣卫也好。
阮姑娘道:多少钱?
若钱太多,恐怕牵连到他们家族。
王妃:三万两!
阮姑娘略略心惊,三万两,如此庞大数额,若被查出来孙家怕得满门抄斩。
非同小可……
王妃亦晓得阮家难处,愁眉苦脸。
天色阴沉,室内只点着几支烛。
透过窗户纸,王妃忽然察觉,外面竟隐隐约约立着一个人影。
王妃顿时毛骨悚然。
锦衣卫?!
锦衣卫专门为陛下刺探情报,神出鬼没,近来闹得人心惶惶。
随即观察到,那人影清秀,像个女子,与那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大相径庭。
是岁岁。
王妃连连骂自己蠢,怎么忘记岁岁这贱婢已从皇宫归来了?
完蛋,她方才必然已经听到一切。
“嘘,”
阮小姐深吸口气,拉住惊慌失措的王妃,别打草惊蛇。
岁岁既然听见,命肯定留不得了。
若想保守秘密,唯有一个字,
杀。
孙丞相之事若泄露开去,恐怕连阮家也受牵连。
正好她欲除岁岁和润润姐妹,便先拿岁岁开刀。
王妃命身边两个粗壮小厮过去,悄无声息,把岁岁捉住。
……
姐姐出事了。
暴雨天,雨水滂沱如注,砸得地面噼里啪啦。本该今日收到岁岁家书,润润却等了个空。
岁岁姑娘失足在雨地中摔倒,惊动胎气,昏迷不醒,死生未卜。
永安王焦急欲死,请了十余名郎中救治,岁岁命虽保住,醒来后却暂时成为一个哑巴,难以发声。
在雨地中跌倒怎会伤及嗓子呢?
太离奇了。
岁岁没读过书,不会写字,之前和润润通书信均是她口述,找人代笔的。
一旦失去嗓子,她完全废人,有苦难言,王爷问她发生了何事,她无法回答。
王妃在旁关心,“岁岁姨娘大雨天出门闲逛,被风雨刮倒,幸得妾身相救。”
王妃假惺惺的,命人给岁岁端上一碗补药。
岁岁病歪歪倚在枕席中,有气无力,洇红的眼睛死死瞪向王妃。
她极少如此直白地流露爱恨。
欲言,口齿呃呃呃。
王爷心疼得肝颤,把虚弱的岁岁搂在怀中,恨不能自己嗓子哑,替她承受这份痛苦。她还有着身孕呢,该如何是好?
王妃定然又欺负她了,
谢寻章厌恶王妃到极点,
王妃一天不摆正室的谱儿,就难受?
王妃面容平淡,眼神缥缈瞧向别处。
岁岁摇头苦叹,
她刚才听到了一桩大事。
可她手中一无证据,二来嗓子又残废,怎么把那件事说出来。
王妃虚伪笑容,仿佛在和她炫耀胜利。
宫里,润润撑着伞赶到仪景殿,暴雨中裙襟湿了泰半。
她听闻岁岁出事的消息后,气得险些吐血,更心乱如麻,求见陛下。
刘公公为难道:“内阁几位大人正在里面,陛下此时没空见您,您先请回吧。”
况且仪景殿与太极殿不同,乃陛下议政之所,后妃女眷禁止靠近。
润润摇头,清嫩的小脸挂着泪珠和雨珠,“不,我在此等陛下。”
姑娘意志坚决。
刘公公无奈,只得入内通传。
殿内气氛本自沉闷,几位内阁大臣拘谨而立,为的还是官员贪贿之事。
地上,零零散散几封奏折摔烂,一位大臣的官帽也歪了。
看得出来他们又挨了陛下责骂,各个呆默如鸡,额头尽是冷汗。
倏然见刘公公入内,还以为见到救星。
刘公公在陛下耳畔,薛昭容求见,
似有十万火急之事。
陛下凶冷的眼皮这才抬了抬。
润润于房檐下等着,濡湿的发丝贴在鬓角。仪景殿充满天家威仪,光站在外面就足以感受到震慑了。
她平日本来不敢来,但岁岁莫名其妙被害成这样,她着实意难平。
用脚趾想想也知道是王妃做的,定然是王妃,王妃平日把岁岁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她要求陛下严惩王妃,还姐姐一个公道。
片刻刘公公出来,那群垂头丧气的大臣也跟着出来。刘公公请润润先到侧殿暂候,陛下随后到来。
也真奇了,这位薛小主是贵妃之后,第二个能进仪景殿的后妃。
陛下平日最忌讳嫔妃干政,对润润似乎格外开恩。
润润心快烧焦,脑海中不断琢磨着对陛下的措辞。
侧殿,她泣难成声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