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有锁,还能随时能给驸马解开呢。
“多谢皇兄开恩。”
风吹树叶,云笼青空。
许久,张佳年才出来。
他整个人失去方才的精神气,似一颗煮熟的萝卜,脸色涨红,跌跌撞撞。
他恨死了陛下。
檀庭将钥匙收入口袋,招呼张佳年过来。“给皇兄叩个首,便下去吧。”
皇兄饶他性命了。
张佳年很难描述一个七尺男儿戴上这东西的感触,好像让他十天半个月不食盐,骨头里反抗的力量皆被蒸干。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往往是失败者聊以安慰的借口。
眼前的尊严都被毁得七零八落,何谈以后?
陛下可真会折辱人。
张佳年傀儡木偶似地过来,愣愣跪下,给皇帝叩了首。
叩罢,关节僵硬,半晌没起。
檀庭知他最要面子,没再为难他,命男侍扶他下去好生休息了。
……
别院
岁岁刚诞下麟儿未久,身体还甚为虚弱,王爷暂时要她留在这里休养。
在世人眼中她是个‘已死’之人,需要避避嫌。
岁岁别无其他心愿,只想润润知道自己还着。润润以为自己死了,会伤心的。
王爷道:“她为了你,确实已闯下滔天大祸。”遂将润润如何把阮净薇打残之事详细讲了。
岁岁张着口,半天没有合拢。
真的。
她那素来胆小怯懦的妹妹,竟敢……冒犯未来皇后?
岁岁很欣慰。
润润知道保护自己,渐渐变得有心机了。如此看来,即便日后她真不在了,润润也能独自面对深宫的险境。
王爷责道:“你高兴做甚?她被陛下禁足,陛下日后还要重重处罚她,你妹妹完蛋。”
岁岁泼了盆冷水,轻轻瞪王爷。
王爷搂住她和婴孩,笑道:“好啦,想来陛下会手下留情的。你且好好跟着本王,照顾咱们孩儿,好好调养身体便好。”
·
阮净薇被打残后,一众金吾卫被发落到行宫去了。
阮家人接走阮净薇,风风光光的继后,铩羽而归。
陛下答应娶阮净薇的,只待她伤势好转些。临行前,皇恩浩荡,赏赐了许多金银和药材给阮家。
公主府,张佳年自从戴上那东西,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
公主每每与他圆房时,才会用钥匙给那东西暂时解开。张佳年羞愤无两。
本以为那日和润润相见神不知鬼不觉,谁料为陛下察觉。
这相见的代价,未免太严重。
张佳年坐在深阁中遥望,也不知润润还在阳间否?她临死前又受陛下多少折磨、欺凌?那人真是个昏君、暴君。
皇宫,润润居于碧霄宫中,日子过得倒也没像张佳年想象的那样惨。
陛下自从那日半夜来看过她一次之后,再没来。公主府发生了何事,她也懵懂无知。
听说宫里新进大量秀女,想必陛下已经新欢在怀。
荣耀无比的德妃,活在冷宫中。
好在润润对于名位和恩宠不太看重,依旧能以一颗平常心度日。
到了送膳时光,她便好好吃饭。
只是偶尔想起岁岁亡故,阴阳两隔,免不得掉几滴眼泪。
陛下禁她足时未说期限,有可能是天长地久。
润润闲来无事,抚摸碧霄宫厚重冷硬的宫墙,和初入宫时一样望穿秋水。
陛下以前还在翠微宫给她扎个小秋千,没事可以荡一荡。现在被关在此处,半点消遣乐子也无。
如果她可以逃出宫……
润润打个寒噤。
间隔数日,陛下才又至。
天色空濛,细雨沙沙。
他曾说再也不来看她,却柳暗花明又来了。帝王这般自己打破自己誓言,润润真不知他发誓有何用。
润润矮身行礼,陛下瞥她一眼,含有丝丝的怨。
“起来吧。”
他说。
他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重见,气氛更加僵滞。
润润像笼子里的小鸟,被蒙着眼睛,根本看不到外界发生何事。
陛下主动朝她伸手,到他怀中来。
润润耷拉着眼皮,岿然杵在原地。从恢复记忆那一刻起她便恨他,这恨意到现在无法释怀。
陛下也没坚持,自顾自地收回了手。
他道:“用午膳了吗。 ”
“还没。”
“那坐下,朕和你一块用吧。”
一张小圆桌铺开,润润远远坐在了陛下对面。她拘忌,谨慎,时刻保持警惕。就算是陌生人,也没她对他这样疏离。
午膳用得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另配有时令瓜果。
这些日润润虽被禁足,但该有的伙食陛下半点没少给她。从伊犁千里迢迢运来蜜瓜,大理的荔枝、香梨子,他成箱成箱往她宫里送。
他问,“朕给你的瓜果,你吃了吗?”
润润摇头。
她既然要与他划清界限,尽量不受他恩惠。
陛下淡淡叹了声,夹杂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