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恻然, 答应润润,待帝后大婚过后, 再接她归宫。
他对她愧仄良多, 跟她道了许多声抱歉,犹嫌不足。这些日, 他一直隐隐有种冲动, 想以润润为皇后。
如果润润出身再高贵些,他好好娶了她, 两人将是怎样的神仙眷侣。
可惜一切囿于现实。
好在,做他的妃妾亦不算委屈,
润润那么喜欢他,离开他她活不了, 他掌控她的人生,原无需那么麻烦。
他劝自己,放下吧。
润润临归王府那夜, 陛下辗转无眠, 神志清醒着到了天明。
抚挲身畔润润玲珑的身子, 有种难以言喻的虚空感, “润润。”
他在她耳边,轻柔唤醒。
润润亦无眠, 回过头来,“陛下。”
“你会不会想朕。”
陛下沙哑着问,顺便吻她额头,“非要回王府,王府有什么好的。”
润润道,“臣妾与陛下,仅仅分离三日。”
“那也有三日。”
“陛下三日里有新婚的皇后娘娘作伴,不会想起臣妾的。”
陛下矢口否认,“任何人没法代替了你。”
他流连,眷恋,沉重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和不甘,随时可能反悔。
润润立即斟酌着补充道,“臣妾和陛下分离,也会很想念很想念陛下的。”
他怨道,“那你还走。”
天亮起身,润润梳妆,
出宫的马车已为她守候。
护送她的人,中规中矩,仅仅一般妃子的排场。
陛下承诺过对她尽量相信,尽量不猜疑,因而没派太多下属监视她。
润润盈盈拜倒,“多谢陛下,臣妾离去。”
陛下扶她起来,将斗篷给她披好。大蝴蝶结,是他最喜欢在她领口系的
这一走,他们有三日分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是好几年。
“若非你执意要走,朕本已在宫中为你安排好一切,大婚不会影响到你丝毫。”
王府在宫外,可疑因素太多,终究还是把她放在碧霄宫最踏实。
“不过也罢了。”
润润乖巧任由他握着手。
毕竟最后一次了。
“臣妾会在王府天天沐浴熏香,为陛下祈福,等您接臣妾回宫。”
陛下点头。
王府甚近,离皇宫约莫半个时辰的路,且还有永安王照料她。
润润拜别陛下,坐上了离宫的马车。一队人马,缓缓在凉爽的朝霞中离开。
陛下把她送到宣德门,
站在原地,淡淡的影子,淡淡惆怅的眼眸,略带几分孤独。
他那样执着。
凝望了她马车的背影许久许久,直到她消失,他都伫立在原地没有走。
……
檀庭为了讨好张佳年,交给他一些公主府的实权。
张佳年常有外出奔波应酬的机会,表面上拥有自由,实则檀庭怕他动什么歪心思私逃,暗中派人盯着他。
其实没必要,张佳年会暂时老实留在公主府的。要逃,也得带润润一块。
皇家人个个心肠歹毒,肮脏龊龌至极,他忍能见润润生生坠火窟,而自己苟活。
况且,皇帝即将娶皇后,素闻那皇后乃阮家人,两条腿残疾,乃是从前润润为给岁岁报仇所伤。润润落在那阮氏皇后手中,必受折磨。
张佳年担忧润润多于自己,唉声叹气。夜晚被迫和公主亲热时,喃喃念叨的也是润润的名字。
那日他在街上为公主府买办药材,柳暗花明地见到了故人——远处的永安王谢寻章和薛岁岁。
光天化日的,张佳年揉了揉自己眼睛,以为自己见鬼了。
但见永安王和怀中女子载笑载言,漫步而走,身后几个小厮提着他们买的东西。那女子音容笑貌,确信是岁岁无疑。
张佳年惊噫之下,死死捂住嘴。
岁岁竟……还活着?
旁边仆人还以为他得了癔症,连连问:驸马您怎么了?
张佳年摇头。
张佳年躲得隐蔽,街上人又多,永安王并未发现张佳年,带着岁岁径直离去。
张佳年久久忐忑,天呐,岁岁还活着。若润润知道,她得多高兴?
一个个谜团扑朔迷离,好生令人难以索解。为何岁岁死了,又活过来?
冲动之下,张佳年欲立即进宫,把这好消息传达润润。
然而皇宫大内,岂是他想进便进的。即便进去,也不一定见到润润。
张佳年失落颓然。
他佯装平静,回公主府套檀庭的话,打听岁岁和润润。
可惜檀庭对这两姐妹兴致缺缺,哪似张佳年那般关心。况且檀庭蜗居公主府好一段日子了,对宫中之事根本茫然无知。
张佳年只好靠自己,借出门为公主办事的机会,留意永安王府的动静。
苦候十多天,终于等到王府门口来了一队卫兵,宝石雕花,那气派程度,多半从皇宫来的。
张佳年拳头捏紧,竟是润润。
他难捺心间激动……难道冥冥中润润也感知到他要逃走,所以想办法出宫与他会和吗?
上次他和润润私奔,功亏一篑,只差半点便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