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负心薄幸的男人,檀庭还要作甚。杀了张佳年,他会为檀庭重新在朝中择一更优的驸马。
至于润润,回宫待他料理完大婚之事后,那碗忘掉记忆的汤药还是得喂她饮下。
她不可以喜欢别人。
他希望她留在身边,心里只有他。他不要她的虚与委蛇,而要真情实感。
他是多么地在意她。
甚至连她背叛他,他也只是淡声把张佳年的处置告诉她,没有多说半句,怕吓到她。
他给润润最好的。
润润却如堕冰窟。
她当然料到陛下会下杀令,那怎么也得是她和张佳年逃跑,失败之后再被杀,如今张佳年还没跑,困在京城之中,陛下要杀,张佳年焉有活路可逃?
“陛下,求您饶命,您别杀张佳年,别杀!”
她哀求道,试图从床榻下来求他,陛下却先一步搀住她,将她困在怀中,无限温情,却又无限冰冷。
他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差,甚至很好,但他越是这样温和,润润越害怕……没有半分挽回的余地。
张佳年的杀令,板上钉钉。
陛下道,“朕心已决,你莫要白费口舌。”
润润暗恨,影响余生的念头在她脑袋飞速旋转,她必须立刻做决定,否则前功尽抛。
“陛下,”
她怔怔道,态度坚决,
“臣妾明日拒绝回宫。”
他要成婚,和别的女人洞房,
他灌她难闻的避子汤,
他还要杀死她最爱的佳年,如今他还想让她回宫吗?
“陛下答应臣妾,待您洞房花烛过后再回去的,臣妾宁死不愿现在回去受侮辱。”
陛下怫然,口气重几分,“润润,让你回宫便是侮辱你了是吗?下午是谁抱着朕,口口声声说思念朕的?”
他不断重申着她对他的追求,想让她回心转意。
润润扭过头去,甚为执拗,
若回宫过窝窝囊囊的日子,莫如就此死掉。
左右佳年也被陛下下令格杀了,
“陛下要杀佳年,我必生死相随。”
她倔强地对他说,每个字皆说得极为清楚。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事情已然败露,再遮掩也于事无补。
陛下,“住口。你……”
那阴暗的身影,不知多落寞,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润润将他推开,冷冷的。
月光洒下,陛下站在明面,她站在暗面。她和他界限划清,是完完全全的陌路人。
她讨厌他。
“臣妾如果真想死,您把我接回宫也没用。”
她的方法太多了,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
他喜欢她是吧,她用自己性命威胁他。佳年一死,她恨陛下了。
陛下森然道,“为张佳年,你要和朕撕破脸?朕哪一点比不上他?”
润润无语。
她姐姐死了,陛下手里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她。她高枕无忧。
陛下怫然,“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已接近咬牙切齿。
他的心被嫉妒烧成死灰,一颗尖锐的钉子,无情钉在他热忱的心脏上。
骨节差点捏碎,
拂袖而去。
怒意燎原。
润润冷笑。
陛下这是心痛了吗,这是生气了吗。
杀人诛心,她远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呢。
她就不爱他,就不爱。
他生气吧,他以为他赦免她,她便会感恩戴德吗?他妄想。
怔怔半晌,润润蹲在地上,又哭出声来。
原是她上辈子造孽,遇见陛下这么个男人。陛下是她的克星。
……
张佳年离开王府时,已察觉到危险。兵将在街上巡来巡去,只要他一露面,立即会将他擒住。
毕竟陛下给的旨意是格杀勿论。
另外,公主府的人也在四处寻觅张佳年的踪影。
张佳年苦笑,
自己仅仅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究竟何德何能,让皇帝和公主如此下令追杀?
覆水难收,四面楚歌,
他跟过街老鼠似的,再躲开,还能躲得过满城的守卫。
事情已经到了绝境。
张佳年想到自己悲惨的身世,父母双亡,为公主的男妾,润润更委身皇帝,顿觉了无生趣,干脆这么直愣愣走到大街上算了,皇帝要杀他便杀。
他张佳年,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鄙夷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忽然一辆飞驰的马车从他身畔掠过,将他掳上。
张佳年惊慌失措,意欲呼救,才见马车中的人是檀庭公主。
她娇靥愠怒,抬手就给了张佳年一个响亮的打耳光。
“啪。”
马车还在飞速疾驰。
张佳年被打得歪过头去,脖颈僵硬,半晌没缓过神来。
檀庭公主愤怒的声线中夹杂哭腔,“张佳年!你有没有半点良心?你答应过对我一心一意,却又和润润私会!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平安无事,而皇兄却已对你下诛杀令了!”
现在满城的巡逻兵,金吾卫都在寻找张佳年,城墙上通缉的告示也全是张佳年,但凡再晚一点,张佳年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