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从这屋跑出来,可以立马接触到外面自由新鲜的空气。
陛下似乎根本不在意,又似乎有绝对的把握,追她回来。
润润双脚尝试迈出门槛,忽听得有动静,被吓了一跳。
竹林沙沙,熏风拂树,原来那边是竹鼠啃食物的动静。
一只竹鼠也比她自在……
她现在是陛下的囚犯。
绫罗绸缎穿在身上,长长的裙摆曳地。这副打扮,好看固然好看,太过累赘,极耽误逃跑。
润润掩面而哭,谁能来救救她。
折腾够了,她枯然坐在床榻上,泪流进了,像个垂垂耄耋的老人。
她从发髻拔一根锋利的簪子,藏在袖中。
一会儿,她找机会用簪子刺杀陛下,扎进他心脏。如果失败了,簪子刺进她自己心脏。
左右她要和他一了百了。
良久陛下出现,
她和他之间的话本不多,经过这般波折后,更降到冰点。
他身上带有政务感,神色比较严肃,看来刚和他的大臣商量大事回来。
润润无话可说,陛下主动过来揉揉她的脑袋,给她三个字,褪了吧。
润润紧咬唇瓣,滔天的辱意。
第二次了,今日他已第二次了,她仿佛只是他卧具上的物什。
这时御医来了,似给陛下送来什么药。陛下先去接见御医,君臣交谈两句,他用水服了某种药。
待交待这一切,陛下过来,润润还在帐中慢吞吞地磨蹭。
陛下漫不经心地剐了她柔腻的脸一下,欲帮她。他的身影似一片乌云,挡住她头顶的晴空。
润润反应强烈,急而推开他。袖中的簪子,差点划伤她自己的皮肤。
他中午才刚刚威胁过她,现在想糟蹋她,没门。
陛下被这反抗弄得一滞,“还躲么?”躲又有用么,无谓的挣又有用么。
润润紧张得直哆嗦,唯有顺从他的意,才能找机会用簪子杀死他。
拥抱之时,最好的时机。
她按他吩咐解下刚穿上没多久的裙衫,只留一件寝衣,丝绸的,簪子藏衣袖中,已然若隐若现了。
她将长发甩到手臂上,借机遮掩。
陛下将她压倒,他在那事上的风格也如他的性情一般,不怎么柔和,
冰冷阴狠地占据。
他眸中或许是含有情愫的,但他给人的气质一定是跟雪水一样冷的。
这份撕裂的罪,润润今日已尝过,此刻花开二度。
时机在此刻。
润润低低泣着,袖中的簪子已祭出,五官肌肉紧张,重重朝陛下后心刺去。
心脏快蹦出来。
这一举,不成功便成仁,皇帝血溅三尺,倒地而亡;或他没死,彻底被激怒,反过来掐死她……怎样都解脱了。
然而,陛下轻轻易易拨掉了她手中的簪子,似长了后眼。
润润是使出全力握住簪子的,却根本不敌他一拨之故。他能文能武,对危险的感知比她强多了。
叮当,簪子落地,发出轻脆的响。
陛下稍稍停下来,低沉而缓慢道,“润润。你竟如此恨朕,想要杀朕么。”
淡淡的悲伤,一层漫过一层。
他料到她会恨他,但没想到这么恨。
他一心爱她,她却一心想杀他。
润润清寒道,“陛下觉得,这样有意思么?臣妾的心早不在您那儿,也不想再服侍您。如果您放过臣妾和张佳年,臣妾一生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他道,“朕不需要你感激。把你留下,宁愿你恨朕。”
润润道:“那你饶了张佳年,我跟你。”
他冷笑道,“做梦。”
再敢提张佳年一句,他在她面前把张佳年五马分肢。
润润悲愤难耐,抬手给了他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她早想打他了,之前只是碍于性命不敢。
如今,佳年既注定要死,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她打他了,他要杀便杀。
这巴掌,是左右开弓,打得甚重。
陛下头歪了过去,
窗牗透过微光,剪影,勾勒他锋利而嶙峋的侧颜。
发丝垂下,衬得他有点狼狈。
他确实有一瞬间的动怒,
没有人敢打他。
润润却已打第二次了。
沉默片刻,又觉得皮肉的疼不算什么,心上剜钻般的疼,才要命。
她的眼里全是张佳年,全是。
她那么细心地照顾张佳年,冒着生命危险给张佳年买药,义无反顾替张佳年求情……可她从归来到现在,没提过他只字片语。
陛下轻轻抚了下自己的脸,
瞥润润,
她倔强地仰着脖子,神色痛苦,仿佛已准备好迎接死亡。
他若有所思须臾,反手将她双腕握住,继续方才那件事,更狠。
润润自是拼命挣扎,但她弱,不敌。
陛下忖度着,
真正的不爱,应该是无感。她那么浓烈地恨他,坚持不懈地恨他,应该也是一种爱。
她愿意打他,恰恰说明她还在意他,他的一言一行她皆关注着。他做了某些事,她会通心,因为她希望他好,满足做她夫君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