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打定主意拆散这二人,只是借用这种巧妙的手段,催润润赶紧答应做皇后,彻彻底底和他在一起。
他的心思,自私了,卑鄙了……
陛下深吻润润的唇,
“以后朕绝不再做半点违拗润润心意之事。”
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若再逼迫她他还算是人吗?
润润略略放心,看来拿孩子当筹码还算她赌对了。
如今太后被废黜,贬于行宫,皇宫之内并无需要太医长久侍奉的主子。
皇贵妃有孕,整个太医院的妇科圣手皆忙起来,数十号人只为润润一人效劳,保她母子平安。
好事如鞭炮般一瞬间传遍了朝野,上朝时文武百官听闻此事,齐声跪地向陛下贺喜。虽朝中仍有一些老顽固不支持润润做皇后,多数人持肯定态度。
陛下为皇贵妃废黜了后宫,皇贵妃又怀了陛下的嫡长嗣,看来不久将来本朝注定要出个平民皇后。
陛下笔走蛇龙,诏书大赦天下,凡死刑犯允其归家探望亲人,重罪者可减轻用刑,轻罪者批评改造后可直接释放。
朝野上下,同沐陛下和皇贵妃娘娘恩德。
永安王亦来贺喜,不过他作为陛下的异弟,贺喜方式更为亲近,可专程到太极殿来。
兄弟俩摆了场小宴。
以往两次陛下和谢寻章喝酒,多有排解苦闷之意,气氛也是压抑的。第一次却喝得畅快淋漓。
从前永安王有了长子陛下没有,陛下十分膈应,这下子陛下可算扬眉吐气。
席间谢寻章问起岁岁为正妃之事,“臣弟摸不清皇兄圣意。”
陛下乜了他一眼,呷着酒,“口谕已下,永安王还有什么摸不清的。”
永安王迟疑着,“臣弟愚钝,私下琢磨着,总觉得皇兄另有深意。”
皇兄肯定不是真想拆散他和岁岁。
皇兄若是那等重视门第和阶级的人,便不会掏心掏肺地讨好润润,以她为皇后了。
陛下今日心情悦,摇摇头,此事不提也罢。
临走前,他给谢寻章透了底,“朕的口谕你只明面上听听即可,你和岁岁的大婚该准备准备。”
谢寻章闻此大喜,“多谢皇兄!”
果然只是幌子。
谢寻章知道,皇兄此举只为逼润润就范,并非那等真正狠心之人。
碧霄宫
润润正襟危坐于皇贵妃尊位,双手搭在扶手之上,受各路勋爵贵妇的道喜。
有些感慨,从前她当永安王府小小奴婢时,命如草芥,这些贵妇人多看她一眼嫌卑贱。如今,她却高高在上坐在尊位,看以前鄙夷她欺负她的人低声下气,奉承讨好。
她们越看她不顺眼,背地里指摘她,陛下反而把她捧得越高。
“妾妇恭贺皇贵妃娘娘有孕之喜!”
京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光皇亲国戚就三十余家,道喜的话个个要说一遍,半日下来润润脸部肌肉都笑僵了。
其实怀孩子这事没什么好贺喜的,她和陛下只是一场交易,她拿怀孩子当筹码而已。
可偏偏陛下很高兴。陛下一高兴,朝臣也跟着高兴,继而整个京城浸在喜庆的氛围中。
昔日永安王府的卑贱伶女,即将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润润乏了,闭门谢客,自己窝在碧霄宫寝殿中。她不是真的困,懒得应付阿谀奉承的热闹场面而已。
这些个贵族表面上奉承,暗地里虚情假意的很。
片刻陛下至,润润躺在床上假寐,陛下温温凉凉的手指轻刮了她鼻尖两下。
润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回望陛下,他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
陛下问,将软枕抽开从背后圈住她,当她的人形靠垫。只要他在时,总喜欢这般亲热地抱着她。
润润想自己一人静静待会儿,刚要开口驱赶陛下,蓦然瞥见他双膝——他那夜在她床畔跪了一宿。
润润心肠微微发软,便没反抗。
“没想什么。”
润润依偎在陛下怀中,如今她怀龙裔,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特别强烈喜憎的情绪,仿佛在这宫里生活得久了,感情麻木。
陛下逗话,“没想什么是想什么?”
润润懒得和他饶舌,疲惫闭上眼睛,
陛下双手挽在她身前,将她身子锁住。下巴埋在她颈窝处,沙沙有些痒,呼吸亦微烫。
似乎犹豫了好半晌,他才腻声乞怜道,“润润。既然咱们的孩子都有了,你便答应了朕吧。”
——自然是指皇后的事。
这些日来他坚持不懈,水磨的工夫没少使,落下一身伤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她不爱他,也多少可怜他一下吧。
润润未置可否。
陛下固然对她是诚心的,她也愿意原谅陛下。但不代表以前的那些伤害可以一笔勾销。
伤害似深入心墙的钉子,虽钉子本身被拔出,钉孔还在,心永远是千疮百孔的。
润润仰脖,额头正好磕到他下巴,“臣妾不做皇后照样可以为陛下繁衍后嗣。”
陛下摇头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陛下遗憾:“你当皇贵妃的话,百年之后,朕是不能和你做名正言顺夫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