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陛下有点坐不住了，看看神游中的朱琳琅，咳嗽了一声。
……没反应。
侍立在侧的萧敬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姑娘……真是无畏无惧呀！仅瞧她这行事风格，你要说她是大明朝百姓，咱家第一个不信！
神游的朱琳琅没有注意到咳嗽声，也没有注意到萧敬敬佩的眼神。
宫人来报，李东阳到了。
朱琳琅立刻来了精神。
李东阳，明年就会进内阁，并于正德年间担任内阁首辅，是明朝第一个得到“文正”谥号的大臣。
在明朝，“文正”可谓是文臣的最高荣誉谥号，大明朝得到“文正”谥号的只有四人。
李东阳四岁时被举荐为神童，觐见景泰帝，深受景泰帝喜爱。八岁时景泰帝下旨将其送入顺天府学学习，十五岁中举，十七岁殿试二甲第一，被选为庶吉士。
妥妥的学霸剧本！
只是，成年后的生活剧本略显悲催。
李东阳先后娶妻三个。
原配刘氏，婚后没几年便病逝，留下长女李盈。
继娶岳氏，生了长子李兆先。可惜，岳氏在李兆先四个月时病亡。
再继娶朱氏，诞下两女一子。
算上妾室生的一个早夭的儿子，李东阳共有三子三女。这六个子女，皆在他之前去世，令他一遍遍遭受丧子丧女的打击。
长子李兆先二十七岁时病亡，李东阳也因此绝嗣。
弘治七年的李东阳四十八岁，目前还有二子一女存活于世。
此刻，朱琳琅看着正在向弘治陛下行礼的李东阳，一般人长相，很有文人雅士那感觉，身形有些消瘦。
朱琳琅心里暗暗祈祷：李师父，你可得收下我啊，不攀上点关系的话，怎么方便我想办法救你的孩子们呀！
在来觐见的路上内侍已经向李东阳讲过这殿堂之中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个凭空出现的朱姑娘。
李东阳看着朱琳琅，对于“来自五百多年后”这个说法，他是存疑的。
此女子着装怪异，披头散发。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高挑，肤如凝脂，柳眉杏眼，眸子闪烁着善意和灵动。如此非凡的容貌，说是天上仙子都有人信。
朱琳琅微笑着应对李东阳的打量，然后两手相扣，右手在上，放于左腰侧，微微俯身屈膝，对李东阳行礼。
这是朱琳琅在电视上看过的女子行礼的动作，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朱琳琅决定以后见人就行这个礼了。
毕竟，拱手作揖貌似是男子礼，自己倒是无所谓，怕受礼之人不习惯。
李东阳颔首，问道：“听说姑娘想学习书法？”
“是的，晚辈久仰李少卿大名，以及书法方面的高超造诣。曾听闻李少卿的草书‘玲珑飞动，不可按抑，而纯雅之色，如精金美玉，毫无怒张蹈厉之癌，盖天资清澈，全不带渣滓以出’。晚辈仰慕不已，如能得到李少卿的教导，便生而无憾了。”
“当然，如果李少卿碍于晚辈身份有所顾虑，晚辈也不会强人所难。”朱琳琅一副谦逊的样子，晚辈的姿态做的足足的，说话也文绉绉的，跟刚才在殿里无所畏惧的样子大相径庭。
原来她会正常说话！
弘治陛下看着朱琳琅对李东阳毕恭毕敬的样子啧啧称奇，还有些郁闷：到底有没有给朕准备礼物？
李东阳第一次听到有人给自己的书法如此之高的评价，虽然自知自己的草书造诣还没到如此高超的境界，但没有人不喜欢被夸的，李东阳满心欢喜。
“不知这‘玲珑飞动’之语出自何人之口？”
“琳琅是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好像是一位尹姓学者。”朱琳琅担心李东阳继续追问“尹姓学者”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不知李少卿可愿收琳琅为弟子，传授书道？”
李东阳来的路上已得弘治陛下授意，加上朱琳琅看起来冰雪聪明，李东阳对她印象极好，欣然应允。
在古代，拜师是一件大事，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旦拜了师，得把老师当亲爹一样看待，弟子有出息了，也是老师的光荣，为老师养老送终的弟子也大有人在。
朱琳琅一个现代人，虽不至于把李东阳当亲爹看待，但向来尊重老师的她觉得仪式感还是得有的，于是表示等准备好束脩之礼后再正式上门拜师。
解决了拜师的事情，朱琳琅便向弘治陛下告辞，说要出宫找住处了。
弘治陛下邀请朱琳琅住在宫里，朱琳琅表示十分感谢陛下的好意，但住在宫里有诸多不便，也担心令人误解，她还是想住宫外，也方便到处逛逛，看一下京城的繁华。
弘治陛下问朱琳琅可有能去的地方，朱琳琅表示自己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再租房子。
提到租房，朱琳琅猛然意识到：自己没钱啊！
来到了大明朝，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认识到自己贫困处境的朱琳琅望向弘治陛下，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一对杏眼亮晶晶：“陛下，您能借我些银子吗？”
--------------------
“玲珑飞动，不可按抑，而纯雅之色，如精金美玉，毫无怒张蹈厉之癌，盖天资清澈，全不带渣滓以出。”出自尹选波.李东阳评价[J].云南: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13(45):1.
第4章 第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