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色变一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衣襟逼问:“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
“唉行行行行……”肖凛双手插兜身姿敏捷地往后一闪一脸无语,“我吃她的,住她的,肯定不会欺负她的啊。”又小声,“衣食父母呢……”
倒也是。
黎梨闻言手放下手,不纠结了。
但盯着他的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
她像自言自语似的边打量边嘀咕,“就小栀子那看男人的眼光,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嘛……倒是比之前那个蒋破船好一些,在家当个摆件倒是也不错,就是不知道……”
肖凛几不可查地一挑眉。
“你不是说,她没有过男人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差点到嘴的猪跟别人跑了么?……诶我跟你啰嗦这些干什么!”黎梨摆摆手,“反正,你就是不许欺负小栀子。我们家栀子虽然没家,但是可是有我这个好姐们儿的!我就是她家人!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噶了你知不知道!”
肖凛的关注点捕捉的却是另一个点上,眉宇细微地动了动,“她……没家?”
没家是什么意思?
“昂……”说起这个,黎梨似乎不愿意多说,囫囵几句闪烁其词。
有关温栀的家世,黎梨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知晓,大学四年,温栀每一次在填写什么信息表时家庭信息一栏母亲那格总是空着。父亲倒是有,叫温立恒。
她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单亲。
后来渐渐跟她熟了,她才发现温栀每到寒暑假也不会回家,就留在帝都租个小地下室打工赚下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
她平日也不会和家里打电话什么的,有人问起也是笑一笑便略过了。
后来一次偶然间听温栀提起她才知道,她父亲已亡故。
去年毕业,当时温栀选择在这儿租房子的时候,黎梨就十分不愿意。
太偏了,又鱼龙混杂,她一个年纪轻又漂亮的女孩住在这儿,总不免令人担忧安全问题。
可是这儿房租便宜,温栀说什么都要坚持。
她一个人孤身一人在外打拼又没后盾,很不容易,黎梨知道,所以也就没再劝了。就时不时上她这儿来,为给她解闷也为确保她的安全。
可是她就快正式进组,后面工作越来越忙,肯定没法再频繁过来。
黎梨今天同意肖凛留在这儿,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在。
如果小栀子的家里有个能信得过的男人陪着,那起码她的住宅安全上,总会放心很多……吧?
黎梨走后,肖凛长久站在小院里,不算太遮光的旧碎花窗帘影影绰绰地映屋里温栀的身影。
肖凛回到屋里的时候,温栀正在忙活饭菜。
他今天还没做完饭就陆续发生了这些事,这会儿温栀正在厨房里加工他刚弄了一半的食材,屋里一片油烟雾绕。
端着菜走出门的时候,温栀的目光恰好和立在厨房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肖凛对上。
她闪了闪目光将菜碟“当”地撂在桌上干巴巴说:“吃饭!”
她大抵应该还是在气他偷偷改稿这件事,没什么好脸色。
肖凛的神情倒没因她语气不善有什么波动,低眸看向她煮得黑乎乎的烤鸡翅上时,眉心不自觉跳了一跳。
……突然有点怀疑她这些年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听话地在桌前坐下了。
温栀也坐下来盛好了饭开始吃饭。
刚咬了一口,肖凛咀嚼的动作便一顿。
温栀也一顿。
表情有点难以言喻的滞涩。
然后,两个人同时不动声色地抬头尴尬对视了一眼。
温栀脸颊尴尬得更红,“应该是我不小心把盐当糖放了,我重新……”说着起身端菜就要进厨房。
一只手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掌心微凉,骨节分明。
温栀一愣。
“挺好的,别浪费。”肖凛没看她,眸睫低着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又夹起一块鸡翅三下五除二吃完了。
温栀瞪着眼睛看着他吃一愣一愣。
等他又飞快消灭掉一只鸡腿时,温栀终于忍不住,犹疑望着他问:“你……味觉失灵啦?”
“……”
见他似乎还蛮喜欢的样子,温栀也不折腾了,重新坐回来将那一盘鸡翅都悄咪咪推给他,自己大口大口吃起蛋炒饭。
肖凛悄无声息给自己倒了杯水。
饭快吃完时,肖凛稍迟疑了一番还是开了口,“稿子那个事……”
温栀咬着筷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会再发生了。”他垂着眸声音压得很低,说完又像担保似的加了句,“我保证。”
温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肖凛以前从未觉得过一份工作有多重要,或者说……他不缺工作。
他生在金字塔顶端,背后是无数人脉与资源,只要他愿意,他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人无数工作排队等着他,凭他怎般任性肆意妄为。
这是一份他与生俱来、也从来觉得理所为然的底气。
只是这份底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