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摞，她先抽了一半给他，“先拿着，听妈的，多一阵子，高利贷是犯法的，他们不敢太招摇。”
他接过钱，还凑着眼看剩下的一半，“妈，再给我点吧，我租的房子都退了，没钱给房租，睡在河边网吧那儿的。”
奶奶停顿了好一会儿，面露难色，又抽了几张给他，赶紧把剩下的钱包好收了起来，放回了抽屉的最深处。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垂眼数数手中的票子，五千五。
还债，零头都不够。
逍遥，倒是能耍耍。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钱装回口袋，没皮没脸地笑了两声，“那我走了，妈。”
————
出了家门的陈白屿漫无目的地在城东区晃悠了一阵。拆了一半的工地上，有许多穿着工作服的大叔正在吃着饭聊天。
陈白屿忽然想起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再过一阵，就是晚饭的时候，不过他没有饿的感觉，就算有，也不太想回家，只想待在外面。
二月的冬天冷寒入骨，天地之间皆是灰蒙蒙的，树叶全部掉光了，茂密葱郁的草丛成了一片荒土，一切都在没有雪花的冬季褪去了鲜活亮丽的生机。
他走到公交站，莫名地坐上了十七路公交车，在古城街下了站。
这里离七中比较近，又是外来游客常来打卡的旅游古街，气氛热闹温暖。
在新年的火树银花中穿行，听着来往人群的闲聊屿说笑，陈白屿感觉心里暖了许多。
他身量高瘦，肤白清俊，穿得也很简单，不繁复，更加抬人的气质，显得冷清干净，像雪下的青竹挺立，出尘俊朗，在杂乱的人群中十分显眼。
有两个小姑娘和他搽肩而过，立马注意到他。鬼鬼祟祟地挽在一起，窃笑着跟在他身后，偶尔相互推搡，似乎是在为接下来地搭讪蓄力。
没一会儿，年轻的小妹妹们鼓足了勇气，从斜后方包抄到陈白屿的前面，其中一个漂亮一点儿的妹妹头有点腼腆地道，“……啊…你好，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想跟你认识一下。”
陈白屿在校外被人搭讪还是第一回，他略微愣了一下。
隔的近，他皮肤瓷白光滑的质感更清晰地映入眼里，挺立的鼻梁，细微的内双，文弱干净，双瞳的眼色浅浅的，像初秋泛茶色的树叶。
女生更加看呆了眼，以至于被他委婉拒绝了，一时都没回过神。
错开身后，陈白屿捏着围巾，微微呼了一口气。
他真的招架不来对他主动的陌生女孩。
走出许久，街两侧吊着的灯火渐渐阑珊。
天全黑下来，晚饭没吃，爸爸应该走了，那他也该回家了。
停顿了一会儿后，他慢慢转身往来时的街口走。
才一抬头，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见了她的脸。
做为近视眼也有好处，只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其他人都会变成模糊不清的马赛克，而目光焦点的人会像开了聚光灯似的，清晰如画。
此时的贝曼穿着厚厚的白色羊羔毛外套，围着大红围巾，小小的脸清楚雪白，尖巧的下巴和粉唇都埋在围巾的柔软里，轻盈如雪的一张脸，像一个易碎的梦。
她戴着一边的耳机在街上闲晃，可能是刚从贝淳家里出来，回自己家的路上顺便来古城街转一转。
放假这么久以来，陈白屿很久没见到贝曼。
每次出门，他都在幻想能碰巧遇见她，和她面对面地说说话。
徐一骁保送a大，马上要离开南屿市。
这是天赐给他的机会，余下的时间，七中的学校里只有他可以做为朋友和知己尽情地陪伴在她身边，守护她，照顾她，被她偶尔依靠着。
然而这一次偶然的相遇，却不是他未来美梦的起始点，而是他可怕噩梦的开端。
两人缓慢对上眸光的瞬间。
贝曼微微放大的清瞳里惊诧的神色闪过，然后看着他的脸，正要露出微笑时，生生怔住了须臾。
她清透的目光往下移了几寸，僵硬落在他的脖颈处。
陈白屿猛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是贝曼送给徐一骁的，被他私自据为己有的那条。
他瞬间如坠冰窟，全身僵冷。
极力隐藏起的不堪与罪恶，对她偏执扭曲的爱意，在此刻以最丑陋的方式暴露在了她的眼底。
第44章
在打那条围巾之前, 贝曼几乎没有做过任何针线活。
她双手纤细，看起来灵巧，却总是织错。前后加在一起, 她织了将近两个月才完成了那条淡灰色的绒线围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条围巾的颜色, 质地，以及中间织错后的几个小结在何处。
她不可能认错。
陈白屿亲口和她说过的，礼物给了, 徐一骁反应一般，他还收了许多其他女生的礼物…
那现在……这是什么？
贝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强忍住心里被最信任之人欺骗时的恶心与惧怕, 向来温柔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