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曼一愣,四处望了望周围也没有别人,才确定他是在跟她说话。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我忘带了。”
陈白屿捏着笔停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伞,呆呆地说了一句:“我带了。”
他握着淡蓝色的伞把,举到桌面上悬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呆呆愣愣的。
贝曼有点失神地盯着他。
看来昨晚的事情在他那儿应该是翻篇了,至少没讨厌她。他这样回归正常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贝曼看着他的伞,绽颜笑了笑,“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撑一把伞。”
陈白屿默了几秒,“嗯。”
他们从楼梯口出来。风在往南边吹,把漫天冰凉的雨丝往南边带。
贝曼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冻得浑身发凉,抱着手臂把自己缩在一起。
她骨骼纤细,腰身也细,肤色冰白,手把自己这么一紧,在雨中有点儿弱不禁风那味儿,像飘摇细韧的栀子花。
陈白屿垂着的手握了两三次,频频侧头悄悄地看她。
脚下泥泞,雨水积成一个一个的浅坑。
贝曼掀起眼看了看他陈旧褪色的浅蓝色伞面,倾斜着几乎都罩在她的身上。陈白屿的衣服湿了一半了。
贝曼伸手放在一角伞尖上,往他那边一抬,“你也遮一下,我不冷的。”
她的手指放在伞尖上染了冷水。
陈白屿赶紧往回收了一小段,“嗯,你别碰伞,脏。”
这把伞看着确实有点脏,估计是放的地方容易积灰,加上用久了,伞面不仅陈旧,伞骨结合处还蒙着一层斑驳的长条锈迹。
贝曼把手上的水随便往袖管上一擦,压根没在意他的话。
他们穿过大厅,走到外面的小广场。
几道身影在雨中隐隐绰绰的,就在他们前面十来米的距离。其中一个高瘦身影举着黑伞,手抄在兜里,吊儿郎当地一看就知道是七中的大帅哥徐一骁。
贝曼应该也瞅到他了,眼睛往他那儿定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低着眼帘,瞳孔在左右地轻颤。
陈白屿捏紧了伞杆,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仿若不经意地提起,“你刚才说晚上请假有事,是什么事。”
贝曼的反应慢了半拍,“……哦,我弟的事,他转学到隔壁的十一中了今天报道,我晚上想请假带他出去玩一下,然后再给他送回家。”
“你一个人?”
她一个女孩子玩到晚上送人回家后,还要一个人回自己家,陈白屿有点担心。
贝曼:“嗯。”
前面的徐一骁合了伞,上了台阶,在他转身过来的一刻,陈白屿把自己的伞往前面遮了点,正好挡住他的脸。
他像是生怕再让徐一骁在学校里跟贝曼打上照面。
他想把她时时刻刻放在自己视线的范围里保护起来。
他这一遮,挡了视野。
贝曼脚尖一磕差点绊倒,路面上水泥点子溅到她的白鞋子上了,牛仔裤上也沾了一些。
她已经不会倒了,陈白屿还是扶住了她的手臂,温和有礼地问,“没事吧。”
他看着清瘦,手指尖的温度也是冰冰凉凉的。
贝曼无意识里扫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自己的手臂,不是轻微的一握,而是握了很深。
她忽然有点不自在,看看他,摇摇头,“……没事。”
触手滑腻细软,陈白屿很缓地松开后,淡声道:“晚上出去玩,我跟你一起吧。”
贝曼疑惑:“怎么一起?我晚自习跟老师请假了的。”
陈白屿:“我也可以请假。”
第24章
贝曼眨眨眼。
陈白屿可是班里最听话的乖学生了, 现在居然为了陪她出学校而请假。
比起从前刚做朋友那阵,他似乎更加黏她了,让她难免有点不舒服。
贝曼想了想, 婉拒他道:“不用了吧, 你不用特意请假的,我叔娘应该也在。就算不在,南屿治安很好, 应该没什么事儿。”
陈白屿:“……”
贝曼:“……”
他们到了楼道口,收伞上了台阶。
陈白屿就是这样,一不高兴的时候, 也不像徐一骁那样甩嘴皮子怼回来,他只会沉默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自己才是罪人。
贝曼和他进了食堂,他们点了菜饭, 坐在同一桌,面对面。
他吃的还是两个最便宜的素菜,贝曼看着他, 长久的寂静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筷子在自己的盘子挑来挑去。
她妥协道:“你要去, 也行。”
“但是别跟我用一样的请假理由,也别让班主任知道你跟我是一起的。”
他抽出一张纸巾,示意让她搽一搽鞋上的脏水, 平淡地回, “知道了。”
然而一个班里两个人同时请假, 实在太突兀。
刚开始上课,察觉到贝曼与陈白屿同时缺席的某些人就在下面悄悄议论。
“他俩怎么回事, 怎么都不在?又被老师叫办公室了?”
“请假了,我在办公室看见的,肯定出去约会了。”
“不可能吧,他俩可都是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