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屿安静平和,无私善良,会顾忌她的心情和意愿,而且心思单纯。
况且,她是把陈白屿当弟弟,当七中唯一的朋友来看,和徐一骁怎么能一样?
可这话落在徐一骁的耳朵听来就都是刺。
合着别人那套标准高富帅的标准在她那儿都统统不作数呗。
他在贝曼那里一无是处,陈白屿倒成了块宝。
徐一骁垂着脑袋冷笑不已,说出的话也夹枪带棒地,根根往她身上捅,“你眼睛瞎了就去治,别被四眼仔传染了。”
“他个怂逼要初中生删个偷拍照片都怂得跟条狗一样,一白双鞋几十块钱穿成屎黄色。今天要不是我,你们晚饭都没地方吃。”
“贝曼,我做这么多事对你好,你别不识抬举。”
她也不知道刚才那句话的杀伤力何在,至于让他冷着眼睛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伤了陈白屿,也伤了她。
她嗓音莫名地哑了,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是看着地面,“我眼睛很好,不用治,”
“抱歉了,我不识抬举,识抬举的人很多,你找她们去吧。”
徐一骁别了下脸,赌气地直说,“好,再惹你我是狗。”
他把烟丢进了津河里,转身就走了。
潮湿的河风吹得她眼睛也有点湿了。
情不知所起,趁她还没完全沦陷,就这样错过也好。
自由自在的骁鸟不需要她这根古旧无趣的锁链,她一向循规蹈矩也不会再踏出让自己僭越雷池的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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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城街倒走回去,归程的小路就冷清多了。
陈白屿和贝淳都是寡言少语,又很认生的性格。两人并肩而行,一高一低,安静得像两个陌生人。
陈白屿不善言语,不如那些油嘴滑舌的痞子善于讨小孩子欢心。他低着头,默默看着地面是阴影,一步一步走。
贝淳不觉得尴尬,反而这个大哥哥温和清静,待在一起比跟徐一骁哥哥舒服。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几眼陈白屿,微妙地察觉到他身上的淡淡失落与忧郁。
再一联想姐姐和另一个大哥哥上了船,和凶哥哥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的小脑瓜里猛然冒出一个猜想,“哥哥,你跟我姐姐是朋友吗?还是同学?”
陈白屿动了动唇,轻声回答,“朋友。”
贝淳:“哥哥喜欢我姐姐吗?”
陈白屿:“有点……”
他这个答案虽然保守,但已经说地很明白了。
回想他今天在姐姐面前差强人意的表现,贝淳心里更替他忧伤起来,他嗯了一声,尬场一般地沉默住了。
老让小孩找话题,还把气氛弄得这么萧索,陈白屿有点过意不去,半晌,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斜低清眸,弯了一个淡笑说:“你姐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贝淳印象里的姐姐总是坐在书桌前,或者是在厨房帮忙。她听话孝顺好学,很少任性,以至于家里人都忽略了她想要什么。
“我姐姐……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她衣服也很少,不是在学习,就是帮舅妈舅舅做家务,陪他们看电视。”
“我姐姐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跟他很像。
陈白屿从前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寡欲少言,只求生活安稳宁静。
只是现在,他有了。
“那你姐姐有特别讨厌的东西吗?”
贝淳:“姐姐讨厌坏蛋,不听话的小孩,讨厌虫子和鬼。”
“嗯。”
“啊,姐姐和我说今后要当语文老师。”
想象了一下。
跟她很符合。
陈白屿无意识地弯唇,郁闷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对贝淳轻轻道,“刚才我说的,保密。”
“什么?”
“有点喜欢那句。”
贝淳点点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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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中午,艳阳高照。
陈白屿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基本上只要离了教室就安安静静地守在贝曼身边,如徐一骁所说,像是贴在她身上的一块狗皮膏药。
贝曼也没任何反感,以为是陈白屿好不容易在七中有了她这个朋友,才一直跟在她身边。
今天是高三艺术生返校的第二日,食堂里面挤得是人满为患。
贝曼和陈白屿买了餐后一直寻不到座位,干脆就去了小卖部门口的桌子上吃。
端着盘子和他们一样找不到座位来这里的吃的人也不少。同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是一对高三的学姐,穿红白色的校服。
阳光穿过瓦蓝色的大伞透下来,把桌面和衣服都映成空透明丽的蓝。
贝曼一手拢着额边的碎头发,埋着头安心吃饭。
“欸,快看,何丽丽和徐一骁。”斜对面的一位学姐忽然对着对面说,并用眼神示意。
被cue到学姐立马撇头往便利商店里看。
这对情侣在七中实在是太有名了,校花校草,男帅女美,徐一骁成绩优,何丽丽又是学表演的,两个人在学校里随意一走动,吸睛无数,简直是宛如大明星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