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曼低眼看着手里厚实的一摞钱。
客厅里,家人们正热闹的说笑,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身在福中不知福。
贝曼把红包拍了一张照片给他,附带一条消息:跟你说,我今天收了很多压岁钱,你如果缺钱可以找我借,我可以帮你的。
这是第二次她说要借钱给他。
贝曼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却成天操心他这么多,送红绳,给红包。
陈白屿垂眼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心里好似融成一滩水。
——你的钱你自己用,我没关系的。
贝曼抿抿唇,有点无奈。
他是不喜欢找人帮忙。
——好吧,你等一下下,再过一会儿,我们这里要放烟花,我录视频给你看。
陈白屿:好。
再等两分钟,就是零点。
她找好位置,准备录下河畔古城楼的烟花盛典。
陈白屿住的地方看不到烟花,只有黑漆冷冰的废墟下的天空。
他靠着椅子,安静地等。
转钟后。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奶奶已经去睡了,客厅里黑漆一团。
忽然。
她发来了一条一分半钟的短视频,画面里,璀璨绚丽的烟火在黑色的天空中接连绽放,她随之发出轻柔甜润的感叹声。
陈白屿戴着耳机,把那条视频的声音放到最大,好像自己也置身在她的身旁,感受到新年的红火与幸福,和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
突然好想有一个家。
有温暖的能看见烟花的房子。
那时候,家里再有她,该多好。
第33章
易云房地产公司。
徐一骁他亲妈, 江易云名下的企业,南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
徐一骁他父母两人都是做生意的,名下各有各的产业, 父亲主管娱乐会所, 酒庄,餐饮,她妈就只负责地皮开发和建设这一块。
这几年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好, 陈易云的房地产事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大量的房产囤积,出售无望。
为打开市场, 易云地产走了一条新路,不再大量建造普通居民用房,而在富人阶级这张大饼里撕开缺口,从郊区收购廉价地皮, 建造别墅和私人庄园,在纷扰城市里开辟一方世外桃源。
陈易云他父母皆是香港人,早年在香港做生意, 为了拿下地皮和项目,没少动用暴力手段。
陈易云遗传了她父母的雷厉风行,城东贫民区拆迁这事儿, 工程进度一直被几名钉子户拦住没法动工,她无奈之下就用了点道上的法子。
没成想,找的几个地痞混混下手重了些, 不少人都被打成了重伤, 成团到警察局报案。她使了关系压下去, 他们又联名上访举报。
现在的时代变了,互联网媒体发达, 她想要同时堵住这么多人的嘴谈何容易。
第一次只是打伤人,反弹力就如此巨大,让她不得不暂时停下拆迁工作,接受检查。要再打压第二次,指不定要摊上多大的麻烦。
要搁在普通人,干脆掏钱补偿。
资本家都是铁公鸡。陈易云宁可停摆一阵,找关系摆平,也不愿意给几百上千万,便宜那群穷鬼。
自己的破房子才几斤几两,一听说地皮开发会赚钱,就想从她赚的钱里抠?坐享其成也不是这么想的。
高楼的顶层,落地的玻璃映出南屿市的夜色霓虹。站在这里,拥有整个城市都匍匐在脚下的绝佳视野,偌大如同五星酒店套房一般地办公室,装潢淡雅简洁。
陈易云交叉十指,看着电脑。
半晌,秘书敲门进来提醒她晚上还有家宴。
陈易云回了一句知道了,让她出去后,才像释放压力般轻轻叹出一口长气,靠着软椅上,捏着山根慢慢地揉。
徐家每年过年最热闹,上门的亲戚不多,但来拜访送礼的生意伙伴多如牛毛。美其名为“家宴”,实际上就是生意场。
陈易云闭着眼放松了一会儿,摸起手机打通了徐一骁的电话。
她这个儿子自从放了寒假,基本就没怎么回过家,整天在外面鬼混。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陈易云懒懒地用笔管敲着桌面。
她今年三十九岁,短发齐肩,五官精致,穿着高定的女式西装,显得干练又完美。昂贵保养下的皮肤白净细腻,恰当的妆容又让她看起来像二十来岁一般年轻美丽。
电话响了足足两分钟,对面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喂?”
像喝了酒,徐一骁的声音浑浑噩噩的,背景里的重金属音乐刺耳,旁边还有些说笑嬉闹的杂音,估计又在酒吧。
陈易云看了看时间,刚到八点。她拎起包包走出办公室,不悦地说,“今晚上有家宴,还有一个小时,你赶紧回来。”
徐一骁其实没醉,就是稍微多喝了几口,有点发晕,俊脸上颓红,眼神迷离得蛊人心魄,一时反应迟缓了些,没听清她妈说了什么。
沈雪玉抿着酒杯悄悄地看他,心砰砰直跳。
这是她第二次跟他们来酒吧。放假时被约出来,和上学时比,意义非凡。
徐一骁捏着酒杯,垂头问:“什么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