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伟达等不及了,他扶着茶几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靠着房门站着,看着里面这悲情的场景。
他竟然嘲讽道:“只是两颗安眠药而已,死不了人,搞得跟老婆子真的死了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被陆祁安按在地上揍时没醒的酒现在突然间醒了。
陆伟达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想起来了,他在喂他妈喝下放了安眠药的水后,他等不及安眠药的药效发作,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起老太太的存折来。
当时找到存折了,看到上面的存款,他很是兴奋,他想着可以拿这一笔钱去赌场玩一波大的了。
看到他翻到了存折,老太太从床上爬过来阻止他,说这笔钱要留着给陆祁安读书的。
他酒精上头,一下子就怒了,一甩手把瘦弱的老奶奶摔得倒在了床上,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虽然听到了老太太的哎哟声,但他没当回事,他觉得摔到床上能有多疼,包括后面老奶奶没有声音了,他也只当是安眠药发挥作用,老太太睡着了。
拿到存折的他很开心,关上房门去客厅抽烟去了。
不会他推那一下真的伤到老太太了吧。
“陆祁安,看这里。”盛浅浅发现了异样,拍了拍沉浸在悲伤中的陆祁安的肩膀。
两粒安眠药不可能让一个一小时前还跟她说说笑笑的老人就这样去了,肯定会别的原因在。
盛浅浅注意到老人脑后发丝的颜色不太对。
陆奶奶的头发已经白了,但不是花白的那种,底部还夹杂着黑色,所以头发颜色整体看上去有些杂。
再加上床单的颜色是深色的,他们进来先关注陆奶奶的身体去了,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发。
她压在脑后的头发颜色不对劲,那铁锈一样的暗红色不显眼,但是认真去看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陆祁安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摸了摸,确实是血渍,他轻轻地转动陆奶奶的头,拨开头发,就看到了脑后出现了一个伤口,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血流得不多,但造成这样伤口的那一下撞击对老人家来说是致命的。
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只有一个人进过这个房间,就是陆伟达。
陆祁安的眼泪止住了,奶奶离世的悲痛现在被占据,他看向靠着门站着的陆伟达,他拎起陆伟达的衣襟,对着这张令他憎恶的脸,就又是一拳。
这一拳把陆伟达打到了地上,头磕到了后面的墙壁,后脑勺被磕到的位置和陆奶奶伤口的位置差不多。
陆伟达人没事,却趴在了地上没有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想起来,还是这一下头昏眼花,真的起不来了。
盛浅浅没有阻止,任由陆祁安去宣泄。
对于陆祁安的悲伤,她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她不去干预。
他是她的学生,她愿意包容他现在做下的事情,就算触及到了法律。
她已经在脑海中思考,可以用什么方法来处理陆伟达的尸体了,她已经做好了陆祁安今天把陆伟达打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陆祁安走过去,看着陆伟达已经失神的眼神,拎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陆伟达,你就是个畜生。”
就算是现在,他依旧说不来脏话。
陆奶奶从小就教他要文明,要有礼貌,好孩子不能说脏话。
他现在对着陆伟达能骂的,就只有一句畜生。
“奶奶他根本就不该生你!”陆祁安的眼眶通红,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
陆伟达从头撞击的余波中终于回过神来,他满脑子都是他杀了自己的母亲。
他陆伟达是个畜生,是个混蛋,是个无赖,是个一事无成的大傻逼。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弑母的杀人犯。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陆伟达虽然一直觊觎母亲的退休金,但对生他养他的人还是有感情的,他崩溃地大叫了一声。
然后抓住了陆祁安的手,大声地哭喊道:“对,我是个畜生,我就不该出生,所以你杀了我吧!”
“你杀了我吧!”
“让我跟妈一起走!”
陆祁安捏紧了拳头砸过来,这一拳像是有千钧重,陆伟达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却没有感受到这一拳的疼痛,一滚由急速挥拳带来的风浪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陆祁安的这一拳砸到了地上,发出了“砰”的响声,陆伟达没有估量错,这一拳的力气确实很重。
他的这个举动,让一直静静地陪着他的盛浅浅也惊呼出声。
这一晚上,陆祁安那双好看的手经历太多的磨难了,现在上面又重新染上了血迹,变得血肉模糊。
陆祁安把陆伟达扔到地上:“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就带着对奶奶的愧疚继续苟活着。”
内心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陆祁安要让他生不如死。
陆伟达在地上看着已经是灰色的天花板大口地喘着气,跟一条被捞到了岸上的鱼一样,他现在很痛苦。
如陆祁安所说,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笼罩着他,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死,但是却没有自杀的勇气。
陆祁安在宣泄之后,握紧还在留着血的拳头,现在却变得冷静了。
他没有再管躺在地上的陆伟达,而是捡起地上屏幕碎了的手机,见还能用,就拿这个手机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