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这种迫人而又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是在示威。
羽徽若矮身,想要从剑下钻过去,鹿鸣珂率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将她推回了屋中。
他堵在门口,慢悠悠拔下长剑,握在手里掂了掂。
大门已被堵死,羽徽若只好小幅度地挪动着身子,往窗户的方向靠近。她灵力被锁,锻体没偷懒过,破开个小小的窗户,不在话下。
鹿鸣珂显然看出了她的企图,大步流星向她走来,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跟前。
少年脸色铁青,目光阴沉,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
羽徽若磕巴着警告道:“你不准乱来,再怎么着,我都是帝姬,你若害我,姑姑不会饶了你的。”
鹿鸣珂扔了手中剑,忽而俯身,一把将羽徽若扛了起来。
羽徽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双手捶打着他的身体,急红了眼:“臭小子,小混蛋,你放我下来,你这样对我无礼,是藐视羽族,与整个羽族为敌。”
鹿鸣珂丝毫不理会她的叫喊,径直走到榻边坐下,将她以趴伏的姿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按住她的后背。
明明没有使出多大的力道,羽徽若却觉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浑身上下无法动弹。
她满心疑惑,摸不清这个丑八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一个巴掌毫无预兆地落在她的臀部。
羽徽若脑子里嗡然一响,仿佛被人丢进来一个爆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继而那张粉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半爬上绯红,一半染上铁青。
他打了她。
他还大逆不道地打她的屁_股。
羽族帝姬身份高贵,身体是何等的金贵,从小到大,哪怕是在不懂事的年纪忤逆过姑姑几次,惹得姑姑气急了眼,姑姑也只是打打她的手心以示惩罚。
换句话说,她自出生以来,还没有人敢打她的屁_股。
这个不要命的奴隶,胆敢用这种方式冒犯她,她要惩罚他,狠狠地惩罚他!
羽徽若咬着牙齿,气得浑身发抖。原只想用打他一顿的法子,教训他的无礼,这次他真的惹到她了,她要严厉地责罚他,叫他一辈子都不敢再这样对她。
未等羽徽若思索出惩罚鹿鸣珂的法子,又一巴掌落下来,这次的力道加重了些,显然是在回应她的不服。
羽徽若感觉到了疼痛,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对她的羞辱。他羞辱的是一个姑娘,也是羽族的帝姬,更是整个羽族的颜面。
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第三巴掌、第四巴掌……
同心契只反噬伤人之心,这种不会留下任何伤害的小小惩罚,无法激发同心契。所以,鹿鸣珂这次没有被反噬。
羽徽若挣扎不得,双眼发红,急得大叫起来:“住手!你住手!鹿鸣珂,你住手!我会杀了你的,真的,我会杀了你!我要诛你九族,等你死了,还要将你挖出来鞭尸,再挫骨扬灰,扔到海里喂鱼。”
作为爱好和平的鸟族,除非是保家卫国,一般不会轻易挑起争端,在刑罚上更是不及人族的残酷,所谓诛九族,羽徽若也是在人族的相关典籍中看到的。她能说出这番话来,是被鹿鸣珂逼得狗急跳墙。
帝姬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事事皆能顺遂自己的心意,就算被迫结下婚约,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小奴隶,还不是处处被自己搓圆揉扁。
此番落到他手中,被他用剑抵着脖子,她仍旧能维持自己的骄傲,不卑不亢,与他争锋相对,不落下风。
可现在,这个被她轻贱的小奴隶,操控着她的身体,用这种简单原始的法子,践踏着她学过的礼义廉耻。
羽徽若羞怒交加,身子徒劳地弹跳着,所有的反抗,都被鹿鸣珂轻而易举地化解。
她脸颊臊如火烧,骂了半天,鹿鸣珂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实在无计可施,羞极,怒极,还掺杂着莫名的委屈,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鹿鸣珂,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这一声低泣,被羽徽若的骂声掩盖,并不怎么明显,却如平地惊雷,轰然炸响在鹿鸣珂的耳畔。
鹿鸣珂高举的手掌停在半空,垂眸去看羽徽若。
羽徽若背对着他,乌黑的发垂落,看不到表情是怎样的。
哭泣示弱不是帝姬该有的行为,她收住了声音,瘦削的肩膀轻微地抖动着,残留着一丝委屈的遗迹。
鹿鸣珂这一把掌是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他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娇蛮无礼的羽族帝姬,并无羞辱之意。他的羞辱,在演武台上已经展示过了,当众打败她,是对帝姬最好的羞辱。
鹿鸣珂默然片刻,缓缓松了按压住羽徽若的那只手。
力道一卸,羽徽若如获大赦,狼狈得从他腿上爬起来,快速背过身去,扬起的袖摆,隐隐擦拭了下眼角。
那滴坠落下来的晶莹泪滴,擦过鹿鸣珂的视线,急速消逝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