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点妒忌阿珠对余瑶的依赖,但覃梦娇更多的是觉得庆幸,如果这世界上有最佳朋友奖,她一定会颁给余瑶。
回到店里,玉玉正在前台给客人办理退房,孟正在洗手池洗海鲜,小螃蟹和贝类五花八门满满一大桶。
蔚蓝进货是没有这种小个头的,之前李政出海,送给他们吃的倒是有这样丰富的,覃梦娇问:“这是哪儿来的啊?”
“客人捡到。”孟正说。
“昨天去赶海的那三个女生,上午去的时候还在涨潮,什么都没捡到,下午退潮了提着桶又去了,一直捡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玉玉将中午要吃饭的客人点菜的便签,贴在了备菜处的架子上,然后挽起袖子帮孟正一块清洗螃蟹,嘱咐说,“这个中午记得给她们做,一个辣炒一个白灼,她们说如果还有多的,可以我们自己吃。”
覃梦娇看了一下中午只有三组客人用餐,其中一个还是张治文他们,也忙得过来,左看右看,才问:“冯坤宇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去码头了,让你放心,以后揽客的事情他包了,争取把网上丢掉的订单补回来。”玉玉说。
孟正看她顾着和覃梦娇说话,也没注意手里,拿刷子蹭了蹭她的手,意思是让她注意,别被螃蟹夹了。
梁玉玉看了一眼,全然明白孟正的意思,“我好歹也是渔民的后代,怎么可能夹到。”
“玉玉啊——”覃梦娇话还没讲完,梁玉玉就“嗷”了一声!
只见她扔了小刷子,疯狂甩手,孟正就知道要翻车,连忙操起剪子,抓住她的手,把夹她螃蟹的大钳子剪掉了。
梁玉玉忙吹着手指,眼泪花儿都泛出来了,问覃梦娇:“你刚才想说什么?”
覃梦娇看了看那个螃蟹,还好不大,笑道,“我正想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挨夹的都是老渔民。”
孟正也跟着笑起来,幸灾乐祸,“你最好去喷个药。”
听见旁边洗衣房的机器响了,覃梦娇忙去摁掉,将被套床单装在框子里,准备拿到楼上去晾。刚走到三楼,就看见老梅姨拖着吸尘器,站在楼梯间。
覃梦娇刚准备说话,老梅姨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悄悄走了上去,老梅姨向她指了指天台。
原来是细不可闻的哭声。
“谁啊?”覃梦娇问。
“不知道。”老梅姨附在她的耳边,像个情报头子,“不过,早上我听见张居士的妹妹打电话到庙子湖机场,应该待不了几天,所以我猜,上面也许是张居士的老婆。”
覃梦娇小声“哦”了一声,打开了老梅姨手上的吸尘器,还故意大声说,“老梅姨,洗衣机里的床单我拿天台去晾了,你一会儿下楼记得把垃圾带下去哦!”
“好,知道了。”老梅姨也放高了声量。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覃梦娇抱着筐子推开天台的门,果然郑雨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诶,你在上面啊。”覃梦娇装作很意外的样子。
郑雨晴却跑到她身边,眼泪又流了下来,睫毛哭得根根分明,楚楚可怜,“梦娇姐,老张要和我离婚!你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他?”
第38章 情绪的宣泄是自愈的开始,郑雨晴知道
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可以在人前毫无负担地掉眼泪,一过了三十五,好像就丧失了这种权利。
每个人都想体面,过得再糟糕,都能笑上一笑,对自己,或者对别人。
成年人,好像都擅长假装是颗捶不烂的铜豌豆,但郑雨晴觉得,自己还可以最后哭一次。
遇见张治文那年,郑雨晴念大三,跟着老师一起去张治文家,进行一场儿童心理辅导,主要是老师辅导,她去观摩学习。
因为知道要拜访的人家颇有资本,所以一周前,郑雨晴就找同寝室家境较好的室友,借了一件还算上得了台面的连衣裙。
人们常说,中年男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那年张治文 47 岁,和妻子一起奋斗半生,拥有了让无数人眼红的家业,妻子突然去世,留下两男一女,最大的儿子在国外学习音乐,二儿子念高中,因为性格怯懦,在张治文跟前总是唯唯诺诺,小女儿五岁多,调皮捣蛋,懵懵懂懂。
需要做心理辅导的,正是张治文的二儿子。
母亲下葬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间,就连吃饭,也是保姆送到房间去,吃很少,完全为了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
张治文看在心里着急,怕他出什么意外,卸了他的房间大门,二儿子也不哭也不闹,任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有下属说,可能是妻子舍不得二儿子,毕竟二儿子虽然话少体弱,但是与妻子最亲近,所以走的时候,带走了他的一缕魂。
他托人找了个听说很厉害的仙姑,烧香、点灯、喝符水,折腾了一番。
二儿子趁大家不备直接喝了燃灯的煤油,无声地和张治文唱反调,弄得大半夜去医院洗胃。
后来又有人说可能是风水不好,张治文又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个风水先生,风水先生拿着罗盘转了转,说院子的大门不好。
他又花了十几万改了个大门,叮叮当当紧锣密鼓施工半个月,二儿子依旧没有起色。
张舒文得知大哥在家里一阵折腾,害怕把侄子折腾出个好歹来,也托人找了个很有名气的心理学教授,正是郑雨晴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