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不好吗?”他问。
梁津元便把当时的情景还原给他听,说到激动处,把那会儿忍住的吐槽一股脑儿全吐露出来。她断言:“我敢肯定,他今天就会找介绍人告状,说我耍他,然后介绍人再告诉我妈,我妈就会来找我了。”
陈默拍拍自己胸口:“冤有头债有主,都冲我来。”
梁津元要笑岔气了,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今天结束还有……”
“九个小时。”
“对,九个小时。”她语出惊人,“在我妈找我之前,我们跑吧!”
陈默没有犹豫,拉起她的手就往前冲。两人穿梭在落满银杏叶的巷道间,枯黄的树叶被踩得吱呀作响。梁津元跑不动了,撑着树干停下,陈默在她身边绕着圈小跑,还催促道:“休息好了吗?快走快走,要追上来了。”
她摆手:“你走吧,不用管我。”
陈默入戏太深:“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嫌弃地大笑起来。
陈默恢复正常,问道:“他告状怎么办?”
“说就说吧,反正我妈早晚要知道。”梁津元满不在乎,说不清自己是摆烂还是从容,还“教育”他:“船到桥头自然直,懂吗?”
陈默连连点头,说懂。梁津元问他懂什么,他对着落叶轻踩几下转移话题:“你听,它们在惨叫。”
梁津元也不拆穿他,配合着语气夸张地说:“哇你好残忍,居然还笑得出来。”
陈默于是更用力地跺了几下:“你善良过头了,我给你治治。”
两人围着树干踩了一圈,又往前,专挑有落叶的地方走。梁津元左脚尖抵着右脚跟,非要走直线,还展开双臂保持平衡。
陈默跟在旁边,听到她说:“明天我回去探探口风,不行的话就顺便负荆请罪。”
他立刻握住梁津元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梁津元被他这么一扯,脚下的直线拐了个弯,她停下瞪他:“你去干什么?”
“我……我去挨骂。”陈默具体也说不上来,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该由两个人一起面对。
梁津元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双手捧着他的脸往中间挤,挤成个“o”字形:“你是想让我笑死,然后不能回去吗?”
陈默把她揽进怀里,却没说话,不知该从何说起。但梁津元都明白,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没事的,不至于要请罪挨骂,我吓唬你的,没那么严重。”
半天,陈默才低低地说:“你刚刚在里面的时候,我又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糊弄不太好,有种欺骗你妈的感觉。主要是我还想刷好感呢,这样岂不是反过来了。”
梁津元从他怀里抬头:“你这么说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没干过坏事了。”
“我当然干过。”陈默信誓旦旦。
“那你举个例子。”
“先说件最小的,比如有蝴蝶停在花上的时候,我就使劲儿摇花杆,把它赶走。”
梁津元无语了,这也能叫坏事?她往前走了几步,远离这个傻白甜。
陈默追上来:“这件不算的话,还有……”
“还有什么?该不会是掏鸟窝吧?”
“不是不是,我偷过试卷。”
梁津元震惊了!这可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她催促道:“快说快说。”
陈默回忆了下:“我刚学化学的时候,怎么都入不了门,第一次考试也考得很差。”
“很差是多差?90?80?”梁津元猜测,学霸的差一般都不是真的差。
陈默摇头:“不及格,好像 50 多分吧。我从来没考过这个分数,关键还要家长签字,我根本不敢拿回去,所以就想着在试卷发下来之前把它偷走,丢了就不用签字了。”
“你真偷了?”梁津元不信。
“没有。”陈默懊悔地叹了口气,“我紧张,进错了办公室。一跑进去,发现里面全是其他年级的老师。”
梁津元乐死了,一个劲儿追问后续:“然后呢?你带回去了?挨骂了,还是挨打了?”
“你就不盼着我点好吗?”
“那你倒是说呀。”梁津元急死了。
“然后老师说第二天发,我就放学回家了,计划着趁晚上没人潜入学校,撬开办公室的门,把整个班的试卷都偷走,这样还不会暴露是我干的。我甚至连路线都想好了,结果一觉睡到闹钟响。”
梁津元扣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胸口笑得停不下来。陈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扶着她继续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老师好像忘了这次考试,试卷也没发。我就去书店买了本辅导书,刷了几天题,忽然就开窍了。”
“真厉害!这算闷声干大事吧。”梁津元夸他。
陈默砸砸嘴:“还好吧,一般般。”
“人家说十岁看老,你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要默默努力,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现在当然也一样啊,所以不用急,你肯定也有机会在我妈面前证明自己。”梁津元越夸越没边。
她安慰人实在有一套,你明知道那是说了让你开心的,却也真的能从中感受到力量。
陈默狠狠点头:“没错!你说得对。”
梁津元看他几眼,忽然踮着脚往前跳了几步,又转身跳回来。陈默一头雾水,问她在干什么。梁津元说:“地上都是你不要的脸,我怕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