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声音却哽咽起来:“其实关键不是我听不听话。工作也好,恋爱也好,我从来不是想要离开你,而是想要靠近你啊。”
眼眶快要盛不住她的情绪,梁津元低下头,眼泪砸在手背上,她继续说:“我也常常怀念小时候,但不是怀念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而是怀念我们都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
好久不说“爱”这个字,乍一开口竟有些生疏。梁津元往前挪了挪,趴在吴平惠膝盖上。她感觉到有水滴在自己脸上,吴平惠轻抚着她的头发,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她更控制不住情绪了,声音颤抖得越发厉害:“妈妈,你放心,我不走,我会留下来的。”
吴平惠没有说话,落在梁津元脸上的水滴却更多了。
梁自强再进来时,就看到她们母女俩哭作一团的样子。
他叹口气:“哎呀,干什么呢你们?”
两人擦掉眼泪坐好。吴平惠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梁津元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管你,但我这一关他肯定要过,否则……否则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嫁妆钱,全让你爸借出去。”
梁津元噗嗤笑出来:“既然这样,那我直说了,我不要车,我要房。你们付首付,我来还贷款。”
梁自强和吴平惠一时都有点惊讶,梁自强问:“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想了很久。你们手头留点应急,剩下的有多少算多少。”梁津元看向他,“我的目的就是把钱花了,省得你再心软借出去。名字就写你们俩,当然,写我的话,我也不拒绝。”
吴平惠反应过来,和梁津元站到同一阵线:“我们不用留,都给你付首付,名字就写你的。”
梁自强劝她:“你想想清楚,都付了,我们俩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你去要呀,那十几万要回来,全留给你养老。”
“……”
梁津元插话:“你们考虑一下吧,我这只是个建议。”
吴平惠考虑了两晚,觉得这个建议再好不过。一来彻底断了梁自强再借钱的心思,二来梁津元要还贷,有了不能轻易离开的理由,更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房子就相当于多一重底气,谁还管他是陈默,还是王默李默?
于是吴平惠决定,买!
看房是件很麻烦的事,在各个楼盘间奔波,天气又冷,脚又乏,才看了两套,人就累了,面积、价格、采光、地段……轮番在脑子里打架。
梁津元随口说:“要不然我看看陈默有没有空吧,他有车,你们也舒服点。而且他以前学数学的,算起账来脑子转得比我快。”
吴平惠没应声。梁津元想,那就表示同意。
而陈默,非常巧地有空,也非常乐意来跑腿。
他把车开得四平八稳,目不斜视,倒真像个司机。梁津元他们聊天,陈默虽不插话,却时不时跟着点头微笑。吴平惠问他听不听得懂,他说:“简单的可以,我正在学。”
看房时跟在最后,光看不说话。有时候梁自强问他的意见,他答:“这是津元的房子,她的意见最重要。”
可真能装!明明私下里已经给她发了八百条微信:
“这个阳台好大,你可以把薄荷搬过来了。”
“你不是说想要衣帽间吗?这套可以改造一下。”
“这个就在你高中隔壁!”
……
不仅如此,他还整理了一张表格,把每套的基本信息列出来,方便比较。吴平惠和梁自强连连称赞,说这个看着清楚。梁津元无语,这也太卷了!
她一生气就不想充当翻译,没想到他们也不需要翻译了,塑料普通话和塑料方言碰撞到一起,三个人聊得很开心,她倒成了落在最后的那个。
每回看完房,陈默把那两人送回家,他们还站在门口朝他挥手再见,梁津元每次离家的时候都没这待遇。
她可真是没看出来,手段这么高呢!
陈默打开音乐,愉快地跟着哼唱起来,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梁津元生气地问:“你开心了?”
“嗯呐。”他点点头。
梁津元把手抽出来,反拍了下他的手背:“双手扶方向盘!我爸妈在车上的时候你是怎么开的,现在就怎么开。”
他又无赖地握住她的手:“我紧张一天了,这会儿放松一下。”
梁津元泼他凉水:“他们又没松口,你开心什么?”
陈默瞥她一眼,嫌她说得不对:“你爸妈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我只管好好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呢。反正这件事总算往前推了点,我终于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了。”
梁津元看向窗外,不搭理他。陈默越想越开心,一会儿拉起她的手亲一亲,一会儿贴在胸口,一会儿又放到腿上揉一揉。
梁津元被揉得没脾气了,转头看他,他眉眼处处是笑意。她也被感染了,侧坐着看他。陈默被看得不好意思,也不笑了,脸孔重又板起来,手也要抽走,反被梁津元双手握住,把他刚刚亲亲贴贴揉揉的动作也重复一遍。
他是因为快乐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些动作的,她可不是,她就是故意挑逗他!
好不容易熬到红灯,陈默揽过梁津元,低头亲她额头。梁津元靠在他肩上,小声嘀咕了一句,陈默一下子把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