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值千金啊,龙筋值万银。
龙角可入药啊,龙骨能补身。
龙肉增年寿啊,吃完上青冥。
为了求雨水,百姓日日往龙王庙舊獨里烧香供糕点,但无果,他们并不知是一条乖龙在掌行雨之责。要是知道了,定会火烧龙王庙。
后来那乖龙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勤奋行雨了,也只勤奋了半年。再后来乖龙之妻一口气生两个女儿后,他更是懒惰,整日价就缩在太古蚌里孵蛋,一孵就是大半年,这大半年里虽说也行了几场雨,但乖龙修为太低,这雨下得一点也不痛快。
乖龙之女一个叫苍小六,一个叫苍小七,苍小六勤奋非常,两百龄的时候就能接过行雨珠,替她爹爹行雨滋润万物。
龙的两百龄,其实还未出幼。
苍小六行了半年的雨后遇到了困难,一旦行雨,眼前就会忽然出现一个拿扫帚的男子,把她和那颗行雨珠一块扫飞。苍小六气不过,叼着行雨珠到别处去行雨,结果那男子又出现,再次把她扫飞。
这男子叫祢衡,打天上来,却是一个妖,是在云霄娘娘膝下成的精。
天上的云霄娘娘闲来无事,翻阅古籍,用一张描金红纸和金蛟剪,剪了一个拿着扫帚,好晴天,恶雨天的扫晴小人,并取名为祢衡。
祢衡是扫晴小人,但生活在天上,哪有机会去扫晴,成精以后手中的扫帚,就只能拿来扫宫殿的腌臜物。后来他跟着云霄娘娘习法术,一习就是两百来年,再后来他在凡镜前看到了龙角扎着绿丝带,欢然行雨的苍小六,苍小六笑起来时像一朵须曼那,祢衡心中不觉一动。
云霄娘娘看出他的心思,对他说道:“喜欢她啊,那就要使心用腹地去骚扰她。”
陷入情网的祢衡耳岔了,听成了使劲去扫她,一心要成仙后去找他的须曼那。
祢衡迟迟未入仙籍,只因入仙籍要遭受大雷劈个上千下,他原形是一张纸,哪里受得住雷劈。云霄娘娘也对他有感情,不愿他在雷中死去,可不入仙籍,就要离开天界,离开天界后或成妖或成人。成妖者不受天界待见,成人者寿命则太短,云霄娘娘十分犹豫,给玉皇大帝写了一封信,请求玉皇大帝能发善心,少劈几道雷。
那玉皇大帝心肠硬梆梆的,一道雷也不肯少去,祢衡知晓了此事,自愿成妖,他和云霄娘娘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一个作耗的坏妖,而会做一个天生天化的好妖。
云霄娘娘也无计可施了,便准许祢衡离开天界,下凡去扫晴了。
于是扬州的天气就是忽而晴忽而雨,这般过了大半年才变得正常。
原因无他,只因那扫晴妖祢衡做了苍家的斑鸠。
天儿正常后,东关街就更是热闹了,货郎手里摇动拨浪鼓儿,浮铺老板口里呼客人。
这段时日,常常买糖吃,小鹤子口袋里空了,撇了苍迟,悄悄来东关街揾银,她往旷地哪儿一站,打扫喉咙就念道:
兄苍迟,见不长;为揾银,卖子民。
娶了妻,乐孵蛋;不精细,笑吾胖。
有危险,讨回头;人面前,逞喽啰。
非令器,欺鲤鱼;与刺猬,做头敌。
心狭窄,好势情;居此处,拖狗皮。
尽世里,总闲坐;被天公,生折磨。
蜜里砒,无分寸;穷滴滴,造化低。
骂一句,双眉皱;胡斯哝,无文墨。
毒计多,空结实;送表德,苍阿斗。
大伙儿听得认真,但也有些犯迷糊,问:
“如何欺鲤鱼?又如何与刺猬做头敌?”
“这孵蛋又是何意?”
第5章 伍·狐狸精买物 泉仙脑迷糊
这里的鲤鱼当然指的是自己,而刺猬指的是刺猬精卫赐,这卫赐喜欢乔红熹许久了,苍迟的心头一直记着,劈面相见,舌儿有多堑就有多堑,嘴儿有多尖就有多尖。
至于孵蛋,是因乔红熹当年生了两颗龙蛋,苍迟乐得在太古蚌里孵了大半年。
小鹤子义愤填膺:“只是两个诨号罢了,孵蛋也只是玩笑话,不用细想。”
大伙儿恍然,又问:“这兄苍迟,可是平日里在这里胸口碎大石的男子。”
“是呢。”小鹤子回道,“且就是他,总说我胖,要我少吃几口饭,就想把我饿做精皮。”
大伙儿开始打量小鹤子,确实是有些胖了,但这种话不兴当着人的面说。大伙点点头,喉咙里嗯几句,说:“这么说,其实少吃几口,倒也不会饿做精皮吧。”
“一日少吃几口,定有一日会饿做精皮。”小鹤子捏着拳头,跌脚反驳。
……
外边实在热闹,大门边上都站满了人。虞半白转动轮椅,持着一把道地琼州油纸伞也来观看。
见胭脂铺开了门,看官们默默让了一条道路,毕竟他们站着的,是人家的地盘。
“诶,今日天气这般炎热,子鱼公子要开门吗?”
“不开,外边热闹,我出来瞧一瞧。”虞半白撑着伞看热闹,他坐在轮椅上,身高矮了大半截,打着伞也不会遮了后边人的视线。
虞半白见过小鹤子许多回了,小鹤子的腮颊印有两团红红的红云,天气炎热的时候,红云里又烧有一团偏紫的云,就像今天,脸蛋红红紫紫如被晒伤了一般,虞半白看不下去,转动轮椅回铺里,翻出一瓶晒后爽肌粉,打帐送给小鹤子用,但当他再出铺里时,方才的位置已有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