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绾羽讲完黑魂镇的由来,风月猛然想起一事,回到卧房,见凌筠灼在榻上打坐。
“喂,我要去黑魂镇逛逛。”
凌筠灼:“天晚了,明日再去。”
闻言风月也没闹,化作龙身,一头扎进桌上那盆药泉里。虽然她自觉神魂安定,没什么大碍,但崔衡坚持让她每日泡药泉。
过了会儿,凌筠灼走过来,用手拨弄药泉里翻到水面上的小肚皮:“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几日她在人前倒是演的好,私下里跟他在一起却仍是别别扭扭,晚上也不肯睡他身上,只化作龙身泡在药泉里。
盆里的小白龙响亮地“哼”了一声,摆动尾巴游开,不给他摸,奈何盆子就那么点大,很快又被捞回来。
“夫妻是要睡在一起的,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男人抓起她抱在怀里,重新回到床上,和衣而卧。
片刻工夫,湿哒哒的小白龙就在他衣服上蹭干了水渍,身上一干爽,立马翻脸不认龙,“嗖”的一下蹿到角落里。
她蹲在枕头边甩尾巴,一双冰蓝色的漂亮大眼睛里满是嫌弃:“谁跟你是夫妻?”
凌筠灼头枕胳膊,双眼望着屋顶,语气漫不经心: “凌筠灼从来就只有一个。”
“哼!”风月嫌弃得好大声。尽管她也知道世上从来就只有一个凌筠灼,但跟她成亲的那个是不一样的。
凌筠灼:“不过是因为当初我答应马上成亲,终究遂了你的意,你才对那时的我百般惦记。”
说着他伸手将小白龙捉过来,见她又想溜,索性强制她变回人身,再借着坐起的力道往回一捞,将人斜抱在怀,捏着小脸咬牙道:“如今只是稍有不依你的地方,便连夫君也不认了,可见你是个十足的小白眼儿狼。”
“我就不认!”风月承认得理直气壮,伸爪子去掰脸上作恶的大手。她不认对她好的人做夫君,难道要认个处处欺负她、让她受委屈的人做夫君么?
那她岂不成了条傻龙?管他是一个人、两个人,待她不好的她便不要。
只是她再理直气壮,终究抵不过他跟她夫君一模一样的长相。恰如此时被他抱在怀里,观他面上又带着些许宠溺调笑的意味,她不禁心神恍惚,实在太像了。
“哦?人家叫你王后,你倒是答应得好好的。”
“要你管!”风月继续嘴硬,心道若不应得好好的,到时拿什么身份去忽悠莫堂春给你添堵?
说罢她又拿手去推他。
男人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忽然笑了下,轻叹着低语: “怎么就这么犟。”
这话本是斥责,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和亲密。
这种感觉也并不是现在才有,确切地说,从风月说要去外面做野妖怪那天开始,他对她就不太一样了。不像凌冶王那样严厉,也不似她夫君那样温柔,而是介于这两者之间。
反正又推不开,风月索性软嗒嗒地靠在他臂弯里,还使坏拿手指头去戳他的喉结,嘀咕道:“那个时候,你明明不想成亲,为什么突然又答应了?”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考我?”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问。
“考你。”风月回道,手指头又戳了戳他的喉结。
凌筠灼却没直接回答,捉住她使坏的的爪子,佯怒道:“又想喝龙爪泡酒了不成?”
风月怔怔地望着他,一时无言。
新婚的那段日子,凌筠灼大多时候在修炼,她无聊狠了便经常化作龙身绕在他脖子上,拿龙角去顶他的喉结,故意打扰他。
一开始他还咬牙切齿地说要把她的龙角拧下来泡酒,后来到底也没拧成,反倒纵着她了。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记得。之前他是不愿意去回想那段微不足道的回忆,但只要他愿意,两人曾经拥有过的点点滴滴,他都可以记得很清楚。
所以她夫君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也没有消失在凌冶王漫长的记忆里。只不过他想对她好时便做一个温柔的夫君,不想对她好时就成了凌冶王。
想通一切后,风月心中有点茫然,不知该为夫君重新回到她身边而高兴,还是为她的夫君从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好而难过。
头脑简单的小药灵承受了她这个物种本不该承受的情爱纠葛,一时有点发愣,最后在男人似乎要亲她爪子的一刹那忽然警醒,猛地收回手,趁对方错愕的空当倏地化作龙身,溜回了药泉里,一头扎进去,再不肯出来。
凌筠灼只以为她还固执地将他与失忆的凌筠灼分开来看,不愿给他抱。对此他颇为头疼,但也无可奈何。
“不想知道答案了?”
“我要睡了。”说完风月再没吱声,沉在药泉下装死。
凌筠灼也不强求,复又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眉心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
翌日清晨,风月起早一看,天上又多了好多艘云船,或是忌惮凌冶,所以都停在老远的地方。
那些云船是谁家的她也不管,她要去黑魂镇逛逛。
凌筠灼还要接见大妖和高修,便着绾羽陪她下去。
黑魂镇不大,就四条街,呈“井”字分布。凌冶王亲临冥幽鬼蜮的事情已经传出去,这两天陆续又有好热闹者赶过来,镇上很热闹。
风月一身杏色丝裙,没戴面纱,一路引来不少目光。但她身后跟着个散发着大妖气息的绾羽,便没人敢动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