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伏火宫的风月没有了丫鬟在身边伺候,穿衣打扮很是粗糙了一阵,后来收了初荷,便又有人给她梳头发了,即便出去打架也要收拾得漂漂亮亮,今日也不例外。
看着离开自己依然活得很好,或者说活得更好的小妖怪,凌筠灼心中既欣慰又酸楚,一时无言。
“今日怎么不为林姑娘做主了?人家受伤了诶,你一点都不心疼吗?”风月卷着自己的一缕碎发,满眼讽刺地看着他,“凌冶王不会是化翼失败了,外强中干,连我都打不过了吧?”
凌筠灼嘴角浮起淡笑,“你想试试?”
风月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完了又觉得没面子,脚下站定,挑衅道:“我怕你啊?”
凌筠灼却并未继续嘲笑她,回到刚才的话题:“林芫茜咎由自取,你废她三百年修为也好,省得我动手,终归于心不忍。”
风月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人家当年可救过你一命,一句于心不忍就过去了?”
“那算什么救命之恩,有没有她我也不会死。况且赠药之恩我早已数倍奉还,我又不欠她的。”
“好生无情。”风月嘴上嘲讽,却并未太往心里去,凌筠灼跟林芫茜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她早就不关心了。
人一旦体会过真正的心灵自由,就很难再将自己装回原来的桎梏中去。
她又不傻。
见她另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凌筠灼心下一紧,皱眉道:“过来我看看。”
风月杵着没动,并没给他好脸色。下一瞬,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男人强势地将她另一只手捉过来,果见手背上几个大大的牙印,靠近无名指的地方肿了一截,无名指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半垂着,显然是断了。
“有什么好看的,过几日便好了。”风月声音有点别扭,想将手往后缩,没成功。
以她现在的修为,林芫茜根本伤不了她,想也知道是跟摩罗王打架的时候伤的。凌筠灼既生气又心疼,左右无法,捧起肿胀的小爪子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温热柔软的触感通过手背传到心尖上,风月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酸涩。她人都已经走了,他表现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片刻后,男人的唇已离开她的手背,“其它地方有没有受伤?”
似乎后背被灰鳄的大尾巴扫到一点,应该也有伤,不过当时有龙鳞护着,并不严重。风月自忖已经是大妖了,自然不肯轻易透露自己的伤情,更何况是对这个她已经决定不要的弃夫。
“没有,我厉害着呢。”
摩罗王修为不比八爷差,凌筠灼知道方才她必定经历了一场苦战,怎么可能不受伤。只不过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追问,只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
“我让你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想明白了吗?”
时隔二十年,风月还是很难拒绝他温暖的怀抱,她没有尝试推开,就这样任他抱着,平静道:“我想明白了。不过不用你给,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去争,争不到就抢,总归靠我自己。”
“夺人生魂和妖丹,就是你所谓的靠自己?”
这话让风月颇不爽,一把推开他,反驳道:“萧淳远可以靠生魂和妖丹增长妖力,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又没作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只用一半,飞升之后再还给他们罢了。”
“妖丹跟生魂是说取就取,说还就还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什么不知道?”风月后退两步,对他这番说教极厌烦,“是你们不中用,你跟玄风都不中用,这么多年也没能打开天门,你们不行,那我来!”
凌筠灼严肃道:“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逆天而行,不会有好下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逆天而行,你们就不是了?与其在这里担心我,还不如担心玄风在秘境里为你设了什么陷阱的好。”
风月气呼呼地说完,闪身消失在空间缝隙中。
她本以为凌筠灼拿她没办法,谁知下一瞬龙吟骤起,黑龙一爪撕破了她的空间,拎着后背的衣服将她提溜出来。
“你放开我!”风月气得嗷嗷叫,在龙爪中奋力挣扎。
黑龙不理她,巨口一张,将她含进嘴里,转眼飞上天去。
*
一夜间,风月诛杀摩罗王的事传遍天谕秘境,凌冶与林家交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这下秘境里炸了锅,脑子不灵光的还在感叹风月多厉害,脑子灵光的已经在预感这次依然成不了了。
林奕泽当晚的话暴露出他对妖族打心底里的蔑视,那不仅是他的心里话,也是很多南域高修的心里话,只不过以前藏得太好,没被发现罢了。
由此可见,林家也没比萧家好多少。
大多数北域大妖本就不耐烦被逼着奉行人类那一套,这下正好,去他鸟的结盟,老子不干了!
如此一来,两边的裂痕再难弥合,即便有崔衡从中调解,结盟未散,也不过是貌合神离。
说好的“四海安定,天门始开”,如今林家跟凌冶都快打起来了,怎么看也不像安定的样子。不是没有人将这一切怪到风月身上,但想想摩罗王的下场,谁还敢吱声?
大战摩罗王后,凶名在外的凌冶王后再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大家都以为她正躲起来酝酿什么阴谋,谁又能想到如今她正被凌冶王软禁在化玉中立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