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都让沈宓气不打一处来。
慕容嘉刚从梦中看到过厌恶的眼神,梦里她卑微如草芥,但如今,她做回了她大景的长公主,谁还敢拿这种眼神瞧她?
简直不知死活。
慕容嘉看向沈宓,转瞬微微一笑,“三妹回来了?婆婆呢?”
“在后面,”沈宓敷衍,“我与母亲不一辆马车。”
说着便随便请了安,走了。
不过在二人路过的时候,不知是地上石子滑还是怎么的,沈宓一个踉跄。
直接撞到了长公主身上。
而后只听得惊呼,
“砰——”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慕容嘉,她摔倒了,摔到地上,渐渐的,血染了衣裙。
堪堪稳住身形的沈宓,朝地上一看,瞬间白了脸。
*
嘉华长公主的孩子没了。
四个多月,虽然还未成型,但再过段时间就要显怀了。
如今却这么没了。
是侯府三姑娘沈宓推的。
那天三姑娘沈宓刚回来,在大门口遇到了长公主,二人不知说了什么,三姑娘很激动,于是动手推了人。
谁都知道,三姑娘不喜长公主。
这样看来,也就明白三姑娘这么做的动机了。
沈宓被他的父亲武安侯怒急扇了巴掌,顶着掌印儿,肿着脸被罚跪在祠堂。
侯夫人谢氏更是一连几天进宫请罪。
但都被太后拒之殿外。
武安侯府仿佛一夕之间,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与上次大婚一片恭贺不同,这次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比如,武安侯府,藐视皇族,致嘉华长公主落胎。
又比如,有人翻了旧账,侯府世子沈颜川,藐视律法,迎娶双妻。之前的佳偶天成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说辞,终于有人问出了关键点,人家前面那位妻子做错了什么?被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却被说成拆散有情人的第三者。真是可怜又委屈,自己丈夫娶了别人,还无缘无故被当成恶人谩骂了好几个月。
再比如,武安侯好战喜功,这么多年,一直撺掇着朝廷攻打南方的周国,居心叵测。
…
颜汐院。
慕容嘉一脸憔悴,神色恍惚,此时正窝在沈颜川怀里哭。
“都是本宫的错,没保护好咱们的孩子。沈郎,你就怪本宫吧。”
“…可是本宫哪里知道,她那么没规没矩的。”
“本宫真的苦啊,要不是看在她是沈郎妹妹的份儿。”
“先不说这些,”沈颜川扭着眉,他伸手,安抚,“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太医刚刚怎么说,”
“太医说,说这次不仅孩子没保住,还伤了身子,要好好调养…沈郎,要是本宫以后都没能有孩子,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太医的医术高明,不会的,莫要哭了,你要好好调养身子才是。”
……
祠堂,沈宓也正在哭泣。
她很害怕,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
因为发生的这事,往小的说,是害沈府没了嫡长子,沈氏家族族老们不会放过她。往大的说,也可说是谋害皇族子嗣,太后及皇族不会放过她。
毕竟只有十六岁,平日里再怎么嚣张跋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会怕。
这时沈颜川进了祠堂。
沈宓见哥哥脸色不好,赶紧跪着膝行到母亲身后躲着。
“哥,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谢氏也帮着说,“她已经知道错了,等过段时间,我亲自送她去寺庙。反思几年,”
“娘,宓儿不想去,宓儿不是故意的,不是,当时宓儿只是脚崴了,不知怎的就撞到她。宓儿知道错了,宓儿不想去。”
谢氏如何想让自己女儿去寺庙当姑子。她女儿正值妙年,要是耽搁几年,错失择婿的好年华,这辈子就毁了。
“但如今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得给太后一个交代。
“起来吧。”一直没言语的沈颜川,突然出声让沈宓起来。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沈宓被吓哭了,她还从未见过大哥脸色这般阴沉过。
“我说起来。”
还是谢氏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
看神情绝不是失了子嗣的伤心,“到底怎么回事?”
沈颜川看着受到惊吓的妹妹,还有疲惫的母亲。
想着这几日她母亲的操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了母亲。
谢氏略带疑惑,但也将东西接过。
是一些药方,药材,还有一份卷宗,看起来像是太医院的病例资料。
谢氏一一看过,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她看向颜儿,
“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今早突然出现在书房。”沈颜川说,“起初儿子不信,还特意让人去查过…”
去查过。意思就是核实过。
那就真的如这卷宗所写。
跪在地上的沈宓,伸长脖子看卷宗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结尾处的诊断结果。
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什么意思?这是说她根本没怀孕?!!”
“……”
见兄长沉默不说话,显然是默认,沈宓顿时从地上爬起来,愤怒至极,
“好啊,厉害,真是厉害,我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忍着族人骂,父亲打,而母亲在太后那边抬不起头,憋屈至极!到头来,人家根本没怀孕?!没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