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成宇抓握徐小晚的双肩,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倾诉而出。
“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你母亲溺水而死,我本来可以救她的,可是我没有!当初的我懦弱无能,我在父亲和你母亲之间选择了父亲,你母亲的死也有我的错!所以我这一生注定要在赎罪中度过!你为什么要我收手?为什么要我结束这一切?我本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我该死!我本就该死!可在我死之前,我要让那些所有伤害过你和你母亲的人,都去死!”
发疯的施成宇,彻底没了理智。
徐小晚惊恐在施成宇的发泄之下,伴随着薛玉凤癫狂的笑声,以及施成宇撕破喉咙的陈述,她知晓了有关施念恩母亲黎玲的全部故事。
黎玲的死,比徐小晚设想的难过的多,虽是俗套的剧情,却撕破了每个人的私心。
黎玲死在一家民宿后院的私人泳池之中,溺水而亡。看似一场意外,却充满了算计。
那一年,施家成不顾黎玲的感受,把薛玉凤接回家中,平静的日子从此暗流涌动。
施家成向来嚣张跋扈,黎玲和他结婚那些年,施家成说一,黎玲不敢说二。施家成在外拈花惹草,黎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未料到,略有手段的薛玉凤,直接住进了施家。
起初黎玲无法接受,后来耐不住施家成的命令,只能被迫同一屋檐下。
黎玲被传婚外情的那两个月,黎玲一直解释自己是被污蔑的,可她无法自证清白,事情一夜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施家成丢了颜面。
一日复一日,有关施家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就好像一夜间所有媒体都商量好了那般,齐齐的攻击施家,抹黑施家成的脸面。
施家成越来越恨黎玲,直至有一天,黎玲不知为何落入水池之中挣扎不断,没有人对她施救,没有人看到她将死的痛苦面容。
本还水花翻飞的泳池水面,渐渐平静了下来,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这一切,被躲在二楼窗口的施成宇看在了眼里。
施成宇永远记得,从黎玲落水到挣扎求救的那几分钟时间里,泳池边,施家成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没有伸出援救之手,更没张口说出一个字。
那个画面,死死地定格在施成宇的脑海之中,黎玲拼了命的求救,面无表情的施家成站在泳池边,看着自己的妻子缓缓死去。
施成宇躲在二楼望着楼下这一幕,他同样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法做。
那一年的施成宇年纪不大,身为养子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施家处于什么地位,他需要施家成给予他的经济援助,需要施家的势力。他不可能和自己的父亲作对,在明知父亲有意亲眼看着黎玲送死之时,他不能做背后揭发的人。
从此之后,黎玲的死,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根除的刺,他变得阴郁,变得话少,变得不再阳光。
黎玲彻底溺死在泳池中后,站在泳池边的施家成终于拿出了手机,报了警。
警车、救护车前来时,施念恩才得知自己母亲死亡一事。
黎玲的死成了一场意外事故,施成宇作为唯一知情的人,隐瞒了真相。
故事讲完的一刻,施成宇跪在徐小晚面前,双手狠狠捶打自己的额头,满是忏悔,“是我无能,我明明有机会救下玲姨的,可是我选择了见死不救,是我的错,玲姨的死,是我的错……”
徐小晚蹲在他面前,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她没有想到,冷血的施成宇,竟流了眼泪。
徐小晚终于明白,施成宇口中的“赎罪”是为何意,也明白了施成宇阴郁冰冷的性格是因何而起。
她再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的双手是干净的。
徐小晚回头看了眼不成人样的薛玉凤,她松了口,“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薛玉凤?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希望你平安,不要被警方怀疑。”
施成宇平复着情绪,视线漠然的看向角落里的薛玉凤,顾自言语,“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玲姨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你就是我唯一要保护的人。”施成宇看向徐小晚的眼,徐小晚从地上站起身,她冲他伸出手,“起来吧。”
施成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从屋子货架上找出麻绳,动作熟练的将薛玉凤的双手双脚捆绑。
他扛起薛玉凤的身体,走到门口,说道:“我们走吧,我会把她安顿去别的地方。”
施成宇走出房门,徐小晚紧随其后,“那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施成宇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件事和你牵扯的越少我越安心,你本就不知情,也没必要知道以后的事。待会儿你不要跟我走,我们就在这里分开。”
徐小晚还想说些什么,可眼下的状况,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施成宇有自己的打算,她根本无法干涉,特别是听了有关黎玲的那段故事之后,她深知自己无法改变施成宇,更无法让他释怀当年的黎玲之死。
徐小晚亲眼看着施成宇将薛玉凤关进了后备箱,随即驾车离去。
她上了车,思绪游离间,发动了车子。
施成宇的车子渐渐渺小在前方,徐小晚的手机来了电话,是郁兰馨打来的。
电话接通,郁兰馨语气沉重,“念恩,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孩子不是严堔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