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心绪纷乱间,置于膝前的手背蓦地一烫,莫萱视线一落,就发现手背上滚着滴晶莹的水珠,炙热滚烫。
脑中白光一闪,莫萱猛地抬头,就见男人眼尾洇红,就连眼眶都是红润的,汪着水渍,眼泪欲落不落,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美人垂泪却不肯出声,委委屈屈的,看得人心酸又心疼,莫萱一下子慌了:“我错了我错了,诶你别哭呀……”
说着她手忙脚乱帮人擦着眼泪,怎料她擦一点儿,他就掉一点儿,反倒越擦越多起来。
莫萱见眼泪根本擦不完,简直无措极了,想着用帕子可能方便些。
这么想着,莫萱从储物戒里抽出条细软的素帕,手指裹着丝料往前一伸就想继续给他擦拭,不料却被顾染音蹙着眉躲了躲。
美人含泪,眼睫都泛着湿润,沙哑着嗓子抽噎道:“明明答应过我不再受伤,可……可你又食言。”语气带着莫萱都能听出的嗔怪。
面对他的指责,莫萱不免心虚,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悻悻道:“这也不能怪我呀,我是被迫的……”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了,眼前之人眼泪霎时流得更加厉害,就跟春夜止不住的骤雨一样,只不过这雨水烫得紧。
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顺着肌理一下烫进莫萱心底。
她连忙告饶:“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不能保护好自己,你别伤心了,行不行?”说着她伸手揩去男人眼尾的一滴泪。
顾染音摇了摇头,道:“不,应该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现在还让你为难了。”
听他这么说,莫萱负罪感一下变得更重了,但同时心底又有点感动。
她觉得这纸片人也真奇怪,都为她难受成这样了,还反倒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莫萱忍不住想,要是她以后真的离开了,是不是就再也没人会像顾染音这样,对她那么好了。
思及此处,莫萱也不手忙脚乱了,长臂一伸就把人圈进怀里,她温声哄道:
“不是这样的。”
如果刚刚还只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让他止住眼泪才找借口,说了那些冠冕堂皇哄人的话,那现在这个被他触动到的莫萱则句句都是真心实意: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好么?”
说着她指腹揉了揉他洇红柔软的眼尾,揩去那滴欲掉不掉的湿泪,动作温柔极了,也有耐心极了:
“所以你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里就慌了,难受得厉害。”
“………”
耳畔清沉的抽泣声渐渐淡去,化成一声欣慰的喟叹,男人在她颈窝轻轻蹭了蹭,似是满意了般,淡笑道:“好,为师不哭了。”
顾染音从头到尾一番的表现过于收放自如,就连赤金剑都发现不对劲了,可怜莫萱这根被美色蒙蔽双眼的榆木脑袋还被他蒙在鼓里。
顾染音被少女轻轻拥着,温声哄着,勾人的一张脸上,长眸微敛,眼底泛着得逞的笑意。
他不是不能察觉到莫萱对他的回避,也知道她对自己身上这些伤处并不在意。
莫萱嘴上总喜欢说自己知道了知道了,但她下次还敢,他要是不这么装一装,压压莫萱的性子,她就永远都不会改。
抱了半晌二人才分开,莫萱余光一瞥,发现自己还衣衫不整的,方才竟然一时上头,就这幅模样抱了他那么久。
莫萱后知后觉的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对此,顾染音会心一笑,随即细细为她涂完最后一点药,再帮她理好衣衫。
莫萱就跟个瓷娃娃似的,红着脸僵着身子任他摆弄。
穿外裳时,莫萱发现原来那套襦裙被荆棘刮了好几道,现下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穿着也不雅观。
她索性把衣裳直接扔了,又从储物戒里取了套烟粉色的襦裙,准备换上。
这套襦裙还是姜芙儿送给她的。
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中州怎么样了。
莫萱本来想着自己要换衣服,师尊待在这里肯定不方便,准备出声让他先出去。
可她转念一寻思,反正自己也已经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再这么说的话倒显得她矫情了。
于是莫萱索性直接脱了外衣,只不过她脱到一半,注意到那道灼热视线落在自己脊背之上,又莫名有些臊得慌,耳根子发软。
外衣褪下的瞬间,莫萱立马套上那件襦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愣是没让眼前之人窥见一丝春光。
顾染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见她慌慌张张的模样,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嗓音低哑而磁性,带着丝调笑意味。
于是少女耳根处的薄红一下爬到了脸颊,那张白嫩的小脸再次鼓了起来。
山洞外的曦光斜斜倾洒进洞里,柔和的光线下,轻纱布料遮住少女窈窕身段,只露出一截细瘦柔嫩的脖颈。
烟粉色的细纱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那截颈子像泛着光。
脑中倏地闪过那日红帐里靡丽混乱的记忆,顾染音眸色一沉,喉上那处凸起上下滚了滚,但他最终还是守礼侧身,别开了眼。
换完衣服二人跟外头的黎笙笙汇合,三人马不停蹄赶往中州,三日后,他们终于抵达盛京。
一到城门外,莫萱远远就见一道鲜红身影在朝着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