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某人颤着眼睫笑了笑,随后胳膊收紧,把人往怀里一勾,搂得更深了些。
屋内满室温馨旖旎,窗柩边的玉兰花又换了新,开得明媚,窗外春光正好,梧桐絮一团又一团往下落,长风一吹,便散了满天。
后来,莫萱缓过劲儿来,后知后觉想起竹屋那一晚,她越想越不对劲,按照顾某人那老狐狸的性子,他怎么也不会做出那么草率的事情。
于是她趁着事后,气喘吁吁问他:
“那次在竹屋里你亲我也是故意的吧,狗东西,你知道我醒着。”
“是啊”,老狐狸理不直气也壮:“我要不这么做,你这根小木头得什么时候才开的出花?”
随着这声抱怨,顾染音吃不饱一样,对着她又是一阵猛扑。
之后莫萱实在不行了,连声讨饶,顾美人才肯放过她。
好不容易撺掇着这人起身,莫萱把他拉到梳妆台边坐下,摆弄他绸缎般柔软丝滑的乌发。
感受这人脑袋贴着自己掌心蹭了蹭,莫萱轻轻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视线由上而下,余光里瞥见他腰间一抹翠绿。
伸手拿起那枚环佩,莫萱不免感慨:“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这东西是二人初识之时,莫萱赠予他的生辰礼,那个时候莫萱刚死了父神母神,日子也不太好过,所以东西并不精贵。
后来帝君发现了莫萱的过人天赋,这才把她当做下一任战神培养,之后莫萱日子好过了,得了好些宝贝,也送了他很多。
没想到能被他留到现在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物件。
其实不光是环佩,还有当年她送他擦眼泪的那张帕子和那枚唤她的银铃,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物事了,但顾染音却仰着头跟她说:
“你送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丢的。”
莫萱轻笑,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就你嘴甜。”心却熨帖得厉害。
手上一番动作后,最后用白玉簪为他绾了个简单的髻,就算大功告成了,
顾染音扭过头看她,问她自己好不好看。
莫萱调笑道:“自然是……美不胜收。”
得了夸奖,这人顺着梯子往上爬,立马又黏黏糊糊贴了上来。
虽是调侃语气,但莫萱可没说谎,她确实被美色晃了下,一时间竟挪不开眼。
不得不承认,这么一张白白嫩嫩如花似玉的小脸,不管什么时候她都看不腻啊。
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那些缠绵悱恻的日日夜夜,想起美人汗湿的眉眼和轻颤的眼睫,还有动作间上下起伏的,炙热宽阔的胸膛……
啧,不知道为什么,腰又有点疼了。
纵欲伤身,纵欲伤身呐。
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腰,莫萱一下从美色中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锅里还热着药粥,着急忙慌就跑了出去,都没顾得上身后哼哼唧唧的那位美人。
望着少女匆忙离开的背影,顾染音笑叹一声,只觉如今的日子真好。
有些事情,哪怕他们在一起了,顾染音也从未跟莫萱说过。
他少时哪怕喜欢,也不敢跟她表明心迹,只因顾染音知道,莫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她生性如此,对所有人都好,对他也一样,这不是喜欢。
若是他真的一五一十吐露真心,莫萱喜欢当然是最好,可她即便不喜欢也不会推开他,她不是一个会拒绝的人。
顾染音再清楚不过,她会因为心中愧疚而回避,面对他时会不知如何自处,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们重来一次,顾染音希望她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朋友,而是当成一个真正可以依赖,也可以托付真心的心仪之人来看待。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有遗憾。
好在,他等到了。
……
后来的后来,他们在人间相伴了许多年,游遍大江南北,看尽万水千山,走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莫萱跟姜芙儿他们约好下山过花灯节。
月色如钩,静影沉璧。
人间的街市热闹得过分,几个人搭着伴,从街东头一直逛到街西头,一点都不嫌累。
临了莫萱瞧见一处卖花灯的,一眼就相中了那盏俏丽的小兔子,缠着顾染音给她买。
顾染音当然是事事都顺着她,嘴上连声应着好好好,围观众人纷纷表示没眼看。
拎着小花灯高高兴兴往回走时,众人与数不清身影擦肩而过,可不知为何,经过有一道身影时,莫萱下意识停下脚步,她似有所觉地转过身。
那人穿得花花绿绿,从身后望去,他身形高挑,着一套朗艳的湖蓝银纹长袍,腰间挂着金玉环佩,手里还掐着把玉质骨扇,一举一动间花枝招展,光彩照人,手里还牵着个小姑娘。
不知聊到了什么,那人侧过脸用扇柄轻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着一身巧丽鲜红的襦裙,再加上桃红色的妆容,看着特别活泼喜庆。
最显眼的莫过于她发髻一侧,簪了朵鲜嫩纯白的玉梨花。
被敲了下后,小姑娘嘟囔着嘴,显然是不高兴了,那人又蹲下身来哄。
灿烂的灯光下,莫萱看清了那张俊秀张扬的脸,还有那双熟悉动人的狐狸眼。
顾染音始终站在她身后,莫萱侧过头,忍不住问:“他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