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想来能掐会算, 不若这次看看六皇子在何处, 陛下此刻已经在宫中等着您了。”
他没有称呼陈霖骁“大人”, 此刻俨然是将他看做能预知闻山先生。
陈霖骁墨发未束,穿着一身居家的青衫, 淡漠的看着血隐。
“皇子失踪,白大人不应赶紧满城找人,过来找我掐算, 你会不会太儿戏了。”
要他入宫只需通传一声便是, 何须十一位血隐持刀登门。
此事绝非白海说的这样简单……
而且京城里分明十分的安静,若是六皇子丢失,五城兵马司现在也应该挨家挨户的搜查, 但这一切又异常的平静。
白海也知道陈霖骁没有那么好糊弄,紧绷着的脸突然一松, 笑了起来,但看着陈霖骁的眼神丝毫谈不上和善。
“六皇子失踪是真, 只是在六皇子的房间里, 搜出了这个。”
他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浑圆的木球, 姚金枝目光掠过,眼睛陡然睁大,这个若说别人不识得,她绝不可能不认识。
这是她入京后, 先来午时给孩子们一人做了一个木球,看着表面光滑, 但若往地上重摔,便会触发机关,木球便能打开,小球里可以藏物。
显然白海等人也发现了这个机关,他放下小球的手没有离开,反而用力一捏。
果然小木球“咯嗒——”一声裂开,如同盛开的荷花绽放,里面一张纸条露出。
白海没有动那个纸条,只是目露寒光嘴角勾笑的看着陈霖骁。
明白他的意思,陈霖骁捏起纸条看清了上面的字。
“日落武胜门,兵部尚书府。”
纸条太小,能写的字不多,但这十个字,却足以说明,六皇子的失踪和陈霖骁脱不了关系。
加上这独一无二的机关小球,也不怪陛下会怀疑陈家拐了他的幺儿。
“请把尚书大人,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有什么话到了宫里再说。”
白海侧身让道,陈霖骁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站在未动的十个血隐。
“白大人,这是要搜查尚书府?”
“虽然我也不想,但总得走个过场,若……尚书大人现在将人交出来,倒也能省些麻烦。”
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宋母急了,家里除了孩子,还有一个刚出了月子的儿媳,这十一个人清一色的男人,如何方便进妇人的寝室。
万一凤娥害怕,刚出了月子再吓出个好歹……
“这位大人,我们家人丁兴旺,可不缺孩子,没事干嘛要拐一位皇子回来,仅凭这个纸条搜查,也有些太不讲理了。”
见婆母有些激动,姚金枝扶着腰站起来,拽了拽婆母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激动伤了身子。
转而看向白海,“大人也倒先不急着搜府,这小球是出自我手,一共也就四个,不若我现在就着人问问可有这四个球的去向。”
到底是旧相识,况且陈霖骁多少于他的仕途上,也是有过指点的,这份恩情他也没有忘记。
见陈夫人这样说,白海颔首。
“那就请夫人快些吧,陛下在宫里等着,莫要让他等太久。”
老管家见此赶紧让人搬了椅子,又上了一杯凉茶给白海,姚金枝让春樱将四个孩子叫醒,带过来问话。
除了两个龙凤胎,戚北行和姚念祖还都没有睡觉,两人正在屋里各自温习功课,虽然最近没有给他们安排功课。
但两个孩子似乎比着学,闲暇时中能看到他们捧着书的样子。
刚睡着的龙凤胎,被叫醒脸上还带着不乐意,红红的眼睛显然哭闹过。
戚北行和姚念祖进门看到这么多带刀的人,两个略知世事的孩子,都肃着小脸看向陈霖骁,眼神里多了些警惕之色。
姚金枝招招手,让他们到自己身边,她温柔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颊。
“叫你们过来,是有个事情想问问,如实回答完就回去早些歇着,晚上看书伤眼睛。”
戚北行抿着唇,姚念祖点点头,“阿姐放心。”
“还记得我给你们做的小球吗?就那个打开后承莲花状的。”
孩子们都点点头,姚金枝又问道:“你们的球可还都在身边?”
龙凤胎身边照顾的侍女颔首,“小主子们的玩偶我们都给守着,这会儿就在屋里。”
戚北行也点头,“我的白日送给了杜林。”
杜林,正是凤娥刚生的孩子,是杜老爷根据五行八字取得,因缺木于是选了一个林字。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姚念祖的身上,念祖想了想,说道:“我的应该落在了道观里,之前道观里有个小童,和我们年岁差不多,见他喜欢便留下给他玩了。”
陈霖骁掀起眼皮,看向念祖,“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那个。”
念祖和戚北行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个打开的木球,念祖上前一步拿起木球看了看。
“有些像,我那个这里磕了一下,你们看这个地方,的确有个缺角。”
白海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孩子,转头侧目看向身后的属下,三个血隐会意,拱手退出了丞相府,直奔郊外道观而去。
虽然事情也已经说了一个七七八八,但陈霖骁还是换上官服和白海等人入宫,唯一庆幸的便是血隐没有大半夜的搜查。
宋母拿不准这件事的走向,于是天亮后,和大儿子与亲家商议了一番,将凤娥接回了杜家继续调养,还好此事发生时,凤娥已经出了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