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反应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乐声戛然而止,正在表演的几个姑娘摘下面具,吓得团聚在一起。
不轻不重的力量拍打在肩头,周身冷意好似林中惊鸟四散奔逃,秦帆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寒意褪去,剩下的只有濒临死亡前绝望的恐惧。
他颤巍巍抬起头,对上姜芜朗润无波的目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压在胸口的窒息感散去,手脚找回了点温度,心绪逐渐平稳下来。
“各位姨姨姐姐妹妹们,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伙忙活一天,该回家吃饭了。”褚蔚从椅子上跳起,他笑容阳光嘴又甜,和他接触过的姐姐妹妹们就没有不喜欢的。
他张开双手,半哄半推着把人往外面带,直至送到大门外,还被拉拽着不让走。
“啧啧啧。”文清榕对着大门方向咂舌,“这家伙要是勤快点,这世上就又多了一个花心渣男。”
谭叙知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不是?”
文清榕回过头,视线相交,恍然大悟。
谁规定花心渣男一定要勤快,不勤快也有不勤快的渣法。
褚蔚好不容易将那些姐姐妹妹送走,匆匆跑回屋子,转身便将大门从里反锁。
当着所有人面,他重重叹了口气:“太招人待见也是一种苦恼。”
“你不是被家里赶出来,正好可以在这当上门女婿。”谭叙知微抬起头,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反正你招人待见,说不定还有机会吃百家饭。”
“别介啊,这个村子阴气森森的,我可不敢多待。”褚蔚说着指向脸色苍白的秦帆,“你们看这哥们,还没从刚刚那个戏里回过神来,足可见这个村子有多不正常。”
文清榕皱眉沉思:“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刚那戏有点奇怪,与传统的戏剧感觉很不一样,你们有认识的吗?”
“傩戏。”谭叙知看过去,“我在影像类资料里看过,是一种用面具遮面,很古老的祭祀活动。不过她们刚刚表演的很简陋,只是唱跳而已。”
“傩戏,在民间有阴阳双戏之分,阳戏以纳吉为主,阴戏则是用来祭祀酬神。”姜芜接话,“不过,经过时间流逝,现在的傩戏都是以表演为主,阳戏作为文化传承,而阴戏则是用来献祭先祖。”
当姜芜说出“献祭先祖”几个字后,堂内几个小孩齐齐虎躯一震,凉意顺着后脊往上,一路酥麻到头皮。
褚蔚搓着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现在什么情况啊?不是说相亲吗,为什么跳这么古怪的舞?”
“刚刚确实是在相亲,不过不是给那几个女孩子。”姜芜走向堂厅倚墙的供桌,仰头看向贴在墙面的观音画像,数秒后垂眸,视线落在下方的佛莲花灯上,“这屋里有一只怨鬼,是她在你们之中挑选新郎。”
刚刚参与相亲的三人齐齐定住。
所以他们一直是在和鬼相亲?
不对,从始至终这都不是公平的面对面相亲。
他们见不到对方,对方却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
所以这应该叫怨鬼选亲?
而他们几个就是那待挑选的新郎。
发现真相,三人只觉得胸口阵阵恶寒,头皮上宛如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第65章
从大门进入后就是堂厅, 正对门的墙面上贴着一张纸面泛黄的菩萨画像,下方的供桌老旧掉漆,桌面积着一层薄灰, 偌大的空间只有一盏塑料制成的佛莲花灯, 样式普通价格便宜,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一点也不突兀。
文清榕注意到姜芜的目光, 走到供桌前, 距离拉进, 感官也变得敏锐起来,那佛莲花灯外观很不起眼,但内里却散发出极淡的鬼气。
若非锁定, 极难察觉。
文清榕蜷起五指,呼吸在凝神过程中缓缓变重。
近乎掩去了全部气息的怨鬼, 于更高处俯视他们, 掌控全局。
而他们,却毫无察觉沉浸在“相亲”的氛围当中, 被对手的步调牵引,一步步落入陷阱。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足以说明暗中那只怨鬼的力量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极其危险。
文清榕大脑放空, 遇到危机情况, 她本能思考如何应对眼前困局, 余光扫向朝这边走来的褚蔚二人, 预估战力,飞速判断好形势。
“你们两个小心点!”文清榕的话音还没落, 手臂飞速横扫而出,佛莲花灯飞向半空, 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雷光。
明雷击中目标,滚滚黑雾从佛莲花灯里蹿出,又听“啪嗒”一声响,烧成黑炭的塑料疙瘩掉落在地。
黑雾还未完全凝聚成人形,另一道矫健的黑影踏空而出,只见黑雾抬手一拍,黑影被击打落地,出于惯性还打了两个滚。
“喵~”黑影发出软绵绵的叫唤声。
“哎呦哎呦,怎么还是一只小猫崽?”黑雾冲向地面,幻出人形,伸手将缩成一团的毛茸茸抱进怀里。
那是一位灰白盘发,身着黑色旗袍,搭配红色毛呢披肩,气质优雅端庄的老太太。
老太太悬于半空,单手托着猫身,另一只手抓揉着猫崽的脑袋,目光扫过堂内几人,最后落在了褚蔚身上:“这年头的御鬼师不御鬼,改御猫了?”
老太太看似无害,但文清榕却不敢放松警惕,她走到褚蔚身边,皱眉道:“你的猫被她抓住了,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