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真见着那煞气,但姜芜都这么说了,大致是不会错的。
他不敢耽搁,连忙说出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的途中我调了这片几次事故的资料,涉事人员都经历过一些挫折,破产、出轨、感情纠纷,负面情绪很重。
今天拿刀砍人的那个欠了很多赌债,砍人应该是临时起意,通过监控调查到,他的刀就是几分钟前在前面的小超市买的。”
姜芜略作沉思:“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是在去超市前接触到的煞气,地点应该不会离这条十字路口很远,你让人再查查监控,看看在去超市前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曹文震拿出手机,将姜芜的话向上面复述了一遍。
查监控需要时间,姜芜没打算干等,确认过周围环境,朝着持刀男出现的方向走去。
沿街一路前行,两侧商铺林立,很快,有个男人引起了姜芜的注意,这会儿街上人少,周围商铺的老板大多都站在店门口聊天,谈论的内容就是刚刚在十字路口发生的持刀砍人事件。
那个男人也站在店门口,从模样来看约摸三十多岁,穿着带有油渍的围裙,看似在参与八卦,实则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姜芜撩起眼皮,看清男人工作的店面招牌。
是家馄饨店。
姜芜之所以觉得他可疑,是因为在他身上感觉到了灵力,而馄饨店后面就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家庭超市。
当然仅是这样,并不能证明馄饨店老板就是施加煞气的源头。
似是察觉到姜芜的视线,馄饨店老板扭过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意识地收回右腿,眸光中闪现怒意。
只是被路人看了一眼,却做出这么奇怪的反应。
姜芜迎着他的目光,走进馄饨店,选了最靠里的位置坐下,眸光下移,看见桌面还有一只折好一半的千纸鹤。
这会儿不是饭点,店里一位客人也没有。
有客上门,馄饨店老板转身回店,他走路的动作很慢,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还有点跛。
姜芜的目光由下至上,触及老板的目光,坦然与其对视:“来碗鲜肉馄饨。”
“大份中份?”
“中份。”
几分钟后,老板端着馄饨放到姜芜面前,眸光扫到桌面上的半成品千纸鹤,旋即伸手拿走,走到对面坐下。
他坐下的动作有些僵缓,右脚十分不灵活。
坐下后,裤脚往上提了一部分,露出一截假肢。
姜芜收回目光,拿起汤匙搅动碗里的馄饨。
汤色很淡,面上飘着一层油花,点缀着些许青葱。
这是一碗很普通,市面上常见的鲜肉馄饨。
曹文震赶来,看到馄饨店的招牌,旋即眼神复杂地望向里面的姜芜。
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嫌疑人,人眼比监控还厉害,这样的本事,要是能加入他们办事处就好了。
曹文震走进店内,避开老板的视线,小声说道:“姜大师,已经确认过了,那个男的就是从这家馄饨店里出去,然后怒气冲冲到后面那家小超市里买的菜刀。”
如果办事处没有插手,警方那边就算查到持刀男进过馄饨店,也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我们还查到,几年前,店老板就是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肇事者当场死亡,老板的右腿截肢了。”
姜芜放下汤匙,斜睨过眼,正好和老板的视线对上:“你也是玄门中人养?”
被目光锁定,老板不慌不忙,抬手按在右腿膝盖位置:“在我右腿还在前是,现在转行卖馄饨了。拖着条假腿,走路都不稳,想跑也跑不了。”
他的言语间带着满腔怨恨,看样子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罪行。
姜芜:“你手里养着一只恶鬼。”
老板咧开嘴,面目狰狞:“他害我断了腿,我就要他痛不欲生!”
姜芜低垂下眸,如此说来,那恶鬼就是当初在车祸中死亡的肇事者。
“为什么突然开始制造事故?”
老板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整个人焦躁起来,双眼瞪圆,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忽然握紧双拳重重锤在桌面:“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敢叫我瘸子,他们就得付出代价!”
曹文震见他发狂,冲上前将他的头按在桌面,同时抽出符箓把他定住。
事情起始于八天前,老板走在路上,遇到个站在街头打电话的男人,两人正面相遇,意外同频,连着几次都往同个方向闪,僵持了好一会儿。
错开后,那个男人以极其不屑的口吻骂了句:“死瘸子真碍事!”
这句话便是所有事故的开端。
不到半个小时后,那个男人驾车在十字路口出了车祸。
自那以后,只要有人盯着老板那条假肢看,他就会觉得被冒犯到,怒从心头起,于是借用煞气报复那些人。
他和那只恶鬼是在十字路口出的车祸,对那个位置的执念也就越深。
人都有阴暗的一面,阴暗面过深,则容易被煞气引导,从而做出心底深处最想做的事情。
从玄门修者沦落到靠假肢生存,憎恶命运不公,负面情绪日积月累生出怨怼,然后在某一个节点爆发。
馄饨店老板刚刚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有很严重的心里疾病。
京城办事处的人行动迅速,抓人关店不过几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