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板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找补起来：“现在会外语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岛国话我也能说上两句。”
他摸不准姜芜的身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姜芜转过身，正大光明朝不远处那艘钓鱼船投去目光。
船上有三个人，被船老板称作老田的男人年纪最大，和常年暴晒在烈日下的渔民一样，皮肤黝黑。
除了有些黑脸看着不好相处以外，外形上倒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的钓鱼船上有三个人，除去老田，另外两个年轻许多，个头不高，肤色也更偏灰暗。
对面的人似乎也在留意他们，姜芜刚转头，老田也抬起了头，四目交汇，他的眸光逐渐暗沉。
这时，海面又翻起几个浪头，钓鱼船跟着剧烈摇晃。
浪潮起伏，渔船摆动，原本明媚的天空忽然罩上一层阴影，灰蒙蒙的日光照下，周围的色彩都变得灰暗不少。
海面上升腾起浓滚滚的白雾，如白纱般四处飘散，云深雾杳，朦胧了远处的轮廓，宛若海市仙境。
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和风日丽的海面突然升起白雾，可不是什么好事。
船老板站起身，逡巡四周，白雾扩散得太快，转瞬将他们包裹，就是周围的景物都已经快看不清了。
“快点把那个男孩子喊上来，我们离开这里……”话音戛然而止，船老板瞪大双眸，惊恐望向正前方。
船尾处，一条巨蟒高耸入云，暗金竖瞳泛着幽光，巨大的身体隐没在浓雾之中，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脑海中只剩下怪物二字，船老板身体僵直，颤颤发抖，他想提醒船上的人小心，喉咙间却发不出声音。
文清榕也察觉到身后有异动，回过头的瞬间，巨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大獠牙，声势如虹地朝钓鱼船俯冲下来。
那一口，仿佛要将整个渔船吞没。
船老板面露惊恐，慌不择路就要往海里跳。
他身体前倾，重力往下，眼看就要下海，身后忽然多出一道拉力，愣是把他给拽了回去。
船老板愣了抬头，对面的两个女孩还坐在原位，那刚刚拉他的是谁？
来不及思考，巨蟒已经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又要往海里跳。
“老板，我水性不好，你这跳下去可就真没命了。”
清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船老板及时刹车，双手撑住船沿，才勉强稳住身体没翻下去。
只见刚刚喊住他的女孩手里颠着块石头，巨蟒从高处攻下，女孩不慌不忙，将手中的石头往上抛，看似没多大力道，石头却像是开了加速度一般，眨眼就不见踪影。
石头猛然蹿起，从巨蟒的下颚穿入，又从头顶穿出，只听“砰”的一声，宽大的脑袋炸开，瞳孔中的光芒熄灭，周身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去，直至身形变成白纸厚度，轻飘飘落下。
巨蟒落败，伴随而来的是三道落水声。
毫无疑问，刚刚跳进海里的是那位老田和他船上的客人。
姜芜朝下望去，海面被雾色遮挡，连颜色都变得浑浊许多。
她为难道：“怎么办，我的水性是真的不好啊。”
水性不好这件事她可一点也没有谦虚。
姜芜看向文清榕，她正襟危坐，下颚紧绷，眼神中没有焦距。
以文清榕的见识，这样的场面应该不至于吓成这幅模样才对。
文清榕艰难咽下口水 ，隐忍说道：“抱歉前辈，我晕船。”
大概率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要不是顾及面子和形象，她早扶在船沿干呕了。
姜芜表示理解，正常的生理反应，自身很难控制。
咕噜咕噜……
淡淡的金光从水下冒出。
谭叙知钻出水面。
更准确的说是附身在谭叙知身上的文鳐鱼。
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姜芜亲和地看向当前全船的希望：“海底下有什么？”
文鳐鱼扒着船板，边歇气边说道：“海底下有龙神，被困在阵法里，阵法外围飘着好多尸体，还有两个穿戴着潜水装备的人徘徊在周围。”
“龙神居然跑到这么浅的地方？”姜芜思忖片刻，“那些尸体应该就是那九口棺材里的。”
文鳐鱼忙道：“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又看到几个人游了下去，他们应该是想把龙神抓走。”
姜芜叹气：“可是我水性不好啊，神明大人，你能够把龙神从阵法里放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人在旁边捣乱，就算是我也施展不开手脚。”文鳐鱼眼神飘忽，“如果有人帮忙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它的意思很清楚，不是它做不了，而是它不能一心二用。
姜芜想了一下，提议：“不用两件事同时做，这样吧，你先下去拖住那几个人，我回岸上租套潜水装备，到时候再回来帮你。”
“……呃。”文鳐鱼支支吾吾，着急地扑腾起水，忽然灵机一动，急忙说道，“不就是水性不好吗，我帮你把水打开，走下去就是。”
骤然间，它身上的金光大现，一声令下，海面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钓鱼船被向两边张开的冲力缓缓右推，偏离轨道。
那条口子约有十来米长度，海水不断向两边推开，分割出两条倾泻而下的瀑布，瀑布中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