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从小到大,都是孤独长大,倒也无所谓。
这个梅先生,担的像是班主任的活儿,但这里又好像没有班主任这种职位。
说完了杂事闲篇,梅先生作为国文先生,开始给大家讲,注音字母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种注音字母,就像后世的拼音一样,一种声母、韵母合起来,可以拼出字音的方法。
珍卿从四岁来这里,是这里的亲妈教她认字。
这种认字,就是她直接教给你怎么读,你就记着怎么读就行了,并没有一种拼读的方法。
但是她妈妈教她的读音,有明显的方言口音,跟后世的普通话差别不小。
后来跟着匡先生念书识字,遇到生字,也是匡先生教着读字音,没有拼读的方法。
而匡先生不是禹州本地人,他对字的读音,又带有他自己的方言口音。
珍卿有一段时间,对于某个字该怎么念,真是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后来,匡先生给珍卿买了本《熙成字典》,这种字典对于字的读音,有两种标注方法。
第一种就是“以字注字”,比如“鼓”字,字典里的词条里对读音的解说,就是“从音古”。
意思是说,鼓和“古”的发音是一样的。
第二种是双拼制,就是用一个汉字或注音符号表示“声”,用另一个汉字或注音符号,表示“韵”和“调”,把他们拼合成所查字的读音。
比如说,还是上文的“鼓”字,《熙成字典》里解说,可以“果五切”。
意思就是拿“果”的声母“g”,跟“五”的韵母和音调“ǔ”,切出来一个新的读音“gǔ”,就是“鼓”的正确读音了。
这两种方法虽传承多年,但缺陷也很明显,它还是会被方言拖后腿,不好掌握,不好运用,不利于汉字的大规模推广。
现在已经是民国,有识之士推行“教育救国”,要教育先得识字。
而中国的汉字,它的字音和字形,都不容易掌握,是很难普及的一种文字。
梅先生讲的这一套注音字母,就是改进旧式的反切法,形成了一套语音系统。
梅先生大致讲了“注音字母”的前世今生,就告诉大家这套注音字母,声母有24个,韵母15个。
梅先生先给大家,发了一份油印的讲义。
她先教大家学声母。
梅先生拿着粉笔,在那个很粗糙的黑板上,写了一个很奇怪的符号“ㄅ”。
珍卿看看手上油印的讲义,上面写的有一样的符号。
这里的“注音字母”,明显不是后世通用的拉丁字母拼音。
这符号不像一个字,倒像一个笔画。
然后,梅先生就指着这个符号,教大家念,念完几遍,给大家演示了怎么写。
珍卿听着,就是后世拼音里面“b”的发音。就一直跟着重复念读,并且在纸上写这个符号。
后面,梅先生又教了注音字母“ㄆ”,对应后世的声母“p”。
还有符号“ㄇ”(对应m),符号“ㄈ”(对应f)。
珍卿学到这一会儿就明白了,这一套注音符号,应该就是后世汉语拼音的原始版本——相当于是老祖宗吧。
只是标示的符号,跟后世采用的拉丁字母(b p m f d t n l……),不一样。
但是作用是一样的。
一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学得就很得心应手了。
她学习的重点,就是把读音跟这些奇怪符号,联系起来掌握,掌握到一看到这些符号,就能立马读出来的程度。
大家自己练习读写时,梅先生在教室里巡视,时不时停下来,单独纠正大家的读音。
竟然还有学生在问,这东西这么怪,学了究竟有什么用。
梅先生不得不,再把这套注音字母,跟旧式的“双拼切字”法,简略地给她讲一讲,说明这其中的用意。
梅先生巡视到前面,见珍卿一边读一边写,听她的发音也很不错,她的两条小腿儿在桌底下,还一弹一弹地,看起来学得很快乐。
梅先生不由一笑,这个小妮儿,看着真讨人喜欢。
一节课就在读读写写中过去了。
休息十分钟后,第二节 课还是国文课。
先学的四个字母,大家大都读写熟了。
梅先生结合大家已认识的字,讲了讲哪些字有这些声母。
上午共有四节课,前两节都是国文课,就学了四个注音字母,以及它的简单应用。
第三节 是公民课,是上回给珍卿监考的周先生教的。
这个周先生看人,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显得人很傲慢,像是瞧不起人似的。
至少,她给珍卿的感觉是这样。
一听这个公民课的名称,想象着,应该跟公民素质有关的。
结果,周先生花了一节课时间,给大家讲学生应有的礼节。
比如,见到师长应该怎样称呼,怎样敬礼,怎样鞠躬。
还有同学间如何相处,如何称呼;上课时有问题,或者有尴尬的事,需要出去处理,应该举手报告(举右手);走进教室、走出教室,应是怎样的姿态;站立和坐下的姿势,也有特别的规范……
周先生不但口头讲解,而且亲身示范。
她不但自己示范,还把坐得近的珍卿拉上去,叫她先做各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