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没办法！
离主事听得寒文敲打，晓得面前之人分量，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谨慎答话，“寒文姑娘请放心，也请转告宗主，请宗主放心，顾师妹在我这一定是妥妥当当，必不会让她有半点劳心之处。”
顾灵飞注视他的作态，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感悟。昔年她在海船之上看见引路弟子面对黄显月的卑躬屈膝，只觉得这修仙界和人间也没什么不同，大失所望。
今日再见同样卑微作态，心中却只觉得酸楚，暗暗立下志向，顾灵飞，你绝不可也做个这样的人物，失了自己的道心修持，奴颜屈膝算什么修士？
志向一定，顾灵飞笑容微微收敛，看向寒文的眼神也有了转变，不似以往亲热。
寒文暗暗心惊，这是怎么了？
“灵飞？”
“寒文姐姐。”顾灵飞仍旧带笑，却不再如同往常一样与她亲密无间，“何事？”
一瞬间，寒文就察觉顾灵飞的疏远，“你要小心。”
“嗯。”顾灵飞嘴边的笑是温和不失于礼貌，心中更有感悟，没有修为她敢挺直脊背直面寒文吗？
在此地的若是黄显月，她敢挺直脊背不卑不亢不谄媚吗？
顾灵飞转头看向在寒文面前还弯着腰的离主事，他练气十层，距离筑基一步之遥，寒文不过练气七层，离主事与她说话都带着小心。
这等丑态，实在令人作恶。
也是她修为高了胆子大，竟然会觉得别人的情态令人作呕。
顾灵飞心意一定，她会。
昔日黄显月取走凤血，她畏惧于她地位实力，不敢有半点不愿意，数年以来虚与委蛇，此中情态又与离主事何异？
是的，黄显月救了她，又引领她走入道途，她感恩黄显月的所作所为，她取走凤血损她根基，若不是阴差阳错得到双鱼玉佩这件宝物，她现在应该还是练气三层蹉跎。
顾灵飞记得黄显月的恩情，所以她不记恨黄显月取走凤血，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以往亲热作态，不过是她自己私心作祟，想要过的更好罢了。
但是她此时突然明悟，往日自己是多么不堪，便也想要将自己变得更好，不愿意再如此丑恶下去。
不卑不亢，修行之人当还是有些风骨的。
顾灵飞不知，此中明悟却是那一场顿悟之功，叫她心境升华，实力上涨，不复往昔穷困境地。
凡人的苦难大多是因为没钱，修士的穷困大多是因为境界不够。
境界够了，什么都有了。
寒文心中生疑，却见顾灵飞笑颜如初，神色平缓地看着她，顾灵飞反而安慰她道，“我没事的，寒文姐姐。只是近来心中有所明悟，一时多了些改变罢了。”
寒文半信半疑地走了。顾灵飞看向离主事，“离师兄，我们走吧。”
离主事亲切和蔼地朝顾灵飞点点头，“这边走，顾师妹。今日又是东海岸战线开放的日子，守护理兰岛的阵法会放开一个口子，顾师妹修为已经练气八层，便随我一起来观战吧。”
他目光有问询之意，顾灵飞自然不会下去和一群外门弟子厮杀来敌。这有与人抢功的嫌疑。在外门弟子眼中，看到她的是练气八层的内门师姐，而不是十五岁的小女孩。
她年纪虽小，修为却比他们高了一轮，已经不适合下去了。顾灵飞环视一眼，水月宗这些弟子都是练气四层、练气五层的修为，就连练气六层的弟子都没有几个。
她问，“宗门可有规定不许练气五层以上的弟子来此历练？”
离主事以为顾灵飞有下去的意思，面露苦色，“顾师妹，身份尊贵还是不必下去了吧？那下面一打起来血污腥臭，会污了师妹的衣裳就不好了。”
顾灵飞见他已然误会，连忙解释道，“随便问问，离师兄放心。咱们去何处观看？”
心中却想起一句话，理兰岛弟子之间还是有些默契在的。但这只靠默契又怎么是一个宗门长久之象，怪不得师兄有诸多不满。
离主事见她果然没有参战的意思，就连腰间的赤铜宝剑也收了起来，放下心来，外门的师弟师妹们难得有些进项，“咱们去那。”
他一指不远处的阁楼高台，“顾师妹这边来。”他先前引路，进了小门后就有环形的楼梯层层往上，不断盘旋。
离主事口子不停，主动为顾灵飞介绍道，“顾师妹，这些望海阁每一处都可观望远处战事，又有法禁守护，师妹还请放心观看。”
顾灵飞上了阁楼，远远望去，一道白色光幕将理兰岛护在其中。光幕之外，黑压压一群的海族妖兽，奇形怪状，不可言语，风浪大作，足有上万之数每一只相隔不过丈许。
顾灵飞倒吸一口凉气，好多。
第50章 蚌壳
上万只妖兽, 听上去数量不算多到夸张，顾灵飞一问才知，每旬开阵都有这个数量的海族妖兽来袭。这么一想, 海族妖兽繁衍后嗣的能力实在让人震惊。
对面列好了阵，这边修士也各有站位摩拳擦掌。
“开。”离主事一声令下, 光幕之上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缝隙不断变大, 海风带着腥臭吹向阵法之内。
顾灵飞扯出一条手帕将鼻子捂住, 腥臭刺鼻的味道带着海水的咸湿, 混杂着浓浓的血腥之味，呛得人昏头晕脑。
离主事没有半点改变脸色，目光平静看向战线。顺着他的目光而去, 水月宗弟子并不冲锋而出，术法灵光满天飞，将冲在第一线的海族妖兽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