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面前是一弯拱形的大桌子，谌颐的父亲、叔父就坐在那里认真地听他的报告，侧面的投影墙上，数据报表一列一列地摊开着。
谌颐坐在他们身后的椅子，身前一张桌子，摊开着他的作业，家里要求他学的东西很多，为了赶出时间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间，他总在争分夺秒。
中年男子出去了，门合上了。
谌颐的父亲头也不回地问：“谌颐，你怎么看？”
谌颐回答说：“不留。”
叔父说：“是的，必须让他走人啊。他接手公司这三年，业绩做得乱七八糟的，个人私德也不行。利用权力敛财不说，还打压走了几个我原本很看好的年轻人……给你们看下他被手下捅到我这里的东西。”
叔父手往他面前的电脑的键盘上点了几下，投影机开始工作，对面墙上开始播放着视频。
是两段影像，一段是那个高管收受贿赂把公司重要交易情报透露给竞争对手的画面，另一段……则非常香艳刺激。
那明显是办公室的场景，光天化日之下，高管与两个应召女郎“鏖战”的现场录像。
男女不堪入目的动作、声响毫无遮挡地经由高清投影全方位展示在观看者的面前。
纪舒非常震惊，对于谌家长辈对于这种丑陋事情的毫不避讳，更对于谌颐淡定自若、无动于衷的表现，
他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观看，并对这类的事情毫无触动。
“别说，花样还挺多，”叔父感慨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摆姿势。”
谌颐的父亲淡淡地总结，“谌颐，好好记住这些画面，男人一旦沦为欲望的玩具，就丧失了为人的尊严。”
“对，用钱让女生脱衣服没什么乐趣，有办法哄喜欢的女生脱衣服，才其乐无穷，”叔父笑了，“谌颐今年也 13 岁了，按照我们家之前的规矩，这个年龄，也该给他采办一两个填房丫头了。”
“这都废除了一百多年的腐朽规矩了，”谌颐父亲笑着扶了扶眼镜，“怎么，这就是你 13 岁的时候，在澡堂偷看女孩子被甩了大巴掌的原因吗？因为咱家里，没给你添置填房丫头？”
“谌培伦，你在晚辈面前好好说话，”叔父恼了，“什么我偷看女孩子，那是去男女共浴温泉，我第一次去，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就随便把视线定在一个角度发呆了，哪知道那个小女孩以为我在看她，冲上来就甩我巴掌，烟雾缭绕的，我能看到什么……”
“总之，”谌颐父亲说，“你别在你嫂子面前，提这些混账话，小心她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知道，我错了，”叔父求饶一般地朝他拱拱手，从桌子上翻了另一份报表出来，“接下来是到哪个……格蕾丝。”
“这人能力很好，我一向看好她。”谌颐父亲说，“她的报告我都看了，基本没什么问题。”
叔父说，“人是不错，就是被我抓到了个把柄。”
新一段的录像播放。
纪舒在后头打量着谌颐的二叔，觉得他很像多啦 a 梦，只是机器猫是从口袋里往外掏转装备，他是随时掏出身边谁谁谁的隐私视频，这么变态，难怪这把年纪都还没有老婆……
小麦色皮肤的女人，面目狰狞地用领带在沙发后头，从身后勒住了一个漂亮的男人的脖子。
男人瞳孔扩大长着嘴，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很快没有了气息。
“意大利男模男友出轨，怒而勒杀，后事处理得很干净，基本没留下线索，”叔父把影像带又倒回去放了一遍，啧啧称赞，“不愧是拳击爱好者，手劲很大嘛。”
“谌颐，留还是不留？”谌颐父亲问。
谌颐还没回答，叔父说，“暂且留吧。就算事发暴露了，就当今传媒的恶趣味看，偶尔的曝光能为我们带来商标的曝光，股价搞不好不降反升。”
叔父恶趣味地说，“再者，她如果跑去对家了，我就把这录像带，匿名寄出去。”
谌颐父亲说，“先让她进来，听她叙职吧。”
一个满头银发的鹰勾鼻女人，很快推门进来了，笑容满面，看上去和蔼可亲，打扮得格外得体。
纪舒看着她，眼前却浮现她在视频里杀人的场景，感到非常地恐惧。
谌颐无声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纪舒收到信息，于是在谁也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继续默默地躺伏在椅子上。
谌颐面色如旧，翻过了一页练习册，继续做他的作业，谌颐父亲跟叔父一副从没发生过任何的事情的样子，与那位女高管相谈甚欢。
谈到尽兴的时候，叔父甚至还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白兰地。
叙职会议一直开到傍晚，还好除了这两个外，接下来的其他人，都算是正常人。
纪舒在那个漫长的会议里一直在想：见惯了荒谬与残忍的人性之后，谌颐究竟是怎样长大的。
会议结束后，他们在客厅里，遇到谌颐妈妈。
“谌培伦，”谌颐妈妈一看到谌颐爸爸就喊，“总算等到你出来了，快点，晚会要开始了，帮我选裙子。”
谌颐妈妈瞄了一眼谌颐手中的课本，不可思议地说：
“常微分方程？你还这么小，学这么复杂的东西干什么？谌培伦，你们家什么都要超前的教育理念，是不是有点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