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也没什么事。
如果想跟周弋吐槽宋启文真的很能小事化大吓唬人不算事的话,如果想跟周弋分享一中礼堂门口那只三花猫生了一窝崽崽不算事的话,如果想问问周弋在那边集训怎么样压力是不是很大不算事的话。
她确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找到周弋不可。
想到这,陈忆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对周辞点点头说:“我先上去啦,周辞哥。”
“棉棉,你等下。”
周辞却忽然喊住她。
“嗯?”她掂着双肩包的背带,出声问。
“有件事,虽然可能由我来说不是很合适,但是感觉应该让你知道。”
周辞脸上是谦和的,略带些歉意的礼貌笑容。
这令陈忆棉感觉陌生,同时又感觉到周辞接下来要说的话万分严肃,或许还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好消息。
陈忆棉的表情也一下正经起来,她走近几步,说:“你说吧,周辞哥。”
周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声,最后还是邀请陈忆棉进家门。
“进去说吧。”
陈忆棉没有推脱。
周辞倒也没有很迂回,反而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就开口道:“我爸妈离婚了。”
陈忆棉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周辞的下一句话又一次敲击着她的心。
“是去年办的手续,我们一直瞒着周弋。”
周辞平静地说完这两句话,停下来看陈忆棉的反应。
陈忆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因为惊讶而变得诡异奇怪,语调放慢,一字一句地问:“‘你们’是指……你一直知道这件事,但是周弋不知道是吗?”
也许周辞今晚的风格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淡淡应着:“嗯,办离婚手续的事他们跟我商量过,考虑到周弋还没成年,我爸妈决定在他高考以后再告诉他这件事。”
陈忆棉刚点点头,周辞又补一句:“但是在他出发去省里参加集训之前,他意外发现了这件事。”
周辞的笑容里带一点苦涩。
陈忆棉僵化在沙发上,大脑飞速转动着。
脑海里瞬间浮起千万个问号,所有问题里字号最大最显眼的那个就浮现在她眼前,写着“那周弋该怎么办?”
陈忆棉喃喃出声:“难怪他那天早上那么奇怪……”
“难怪周叔这么久都没回家……”
当知道了因果,再将所有细节串联在一起,中间空白的部分自然就清晰而完整地展现在人眼前。
陈忆棉紧紧皱着眉:“周弋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辞:“他这次要去省里集训,老师通知过家长,我妈早就想好了要陪他去,本来是说两人坐高铁去,我妈在家找不到身份证,周弋帮着一起找,结果身份证没找到,先让他翻出了离婚证。”
陈忆棉的表情异常凝重。
“他晚上跟我妈小吵了一架,倒也不算吵架,他倒是挺冷静,就是冷静得让我们都有些无措,他知道离婚的事我知道他不知道以后似乎更不高兴了,我妈也解释了很久,他只是冷冷应声。”
陈忆棉几乎可以想象到周弋那时的反应。
周辞叹口气:“我知道你跟周弋关系好,他一向独立,心里的心思从来不跟家里人说,我跟他沟通效率也低,所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帮周辞哥开导开导周弋,如果他跟你提起这件事,也拜托你好好跟他聊一聊,成吗?”
“我会的。”
陈忆棉郑重地点头,慎重地许诺。
“所以我能问问苗姨周叔是为什么离婚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爸做生意到处跑,两人两地分居太久,感情淡了,自然就分开了,没什么狗血烂俗的纠缠,所以两人决定离婚倒也干脆。”
“我还有一个问题”陈忆棉抿抿唇,“周辞哥你回到江临实习是因为周弋吗?”
“因素之一吧,我妈今年工作也忙,回来的日子少,这小鬼头马上就读高三了,家里有个人总是好一些。”
“所以说”陈忆棉叹口气,“其实周辞哥你也很关心周弋的呀。”
“那还是比不上你。”周辞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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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棉最后是在周弋考完试的时候才联系上周弋的。
他考完试就坐了学校的大巴回了学校,正是晚自习的时间,他却没有回班级。
宋启文破天荒的没有对此产生疑问,也没有想到要去找周弋。
陈忆棉最后则是在下第一节 晚自习的时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找到了他。
周弋正靠着柱子坐着,耳朵里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写什么,膝盖垫着一本书,头微微垂着。
冬夜天台的寒气逼人,陈忆棉裹紧了自己的校服外套,一步步走过去。
“这么弱的光,你是想瞎啊?”
陈忆棉学着周弋的口气数落他,一边利索地在他身侧坐下,扯掉了他耳朵一侧的耳机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周弋在听一首很舒缓的英文歌。
陈忆棉坐下的一瞬间,他停止书写将笔按在纸面上,侧目去看她,问:“你跑上来干什么?”
“我怕明天江临一中上头条新闻。”
周弋轻笑一声:“怕我想不开?不至于,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