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听不出起伏：“你先听，我给你头发吹了，别着凉。”
顾深泽微凉的指尖穿过姜念的发丝的时候，她渐渐恍惚了起来。
姜念的父母感情很好，母亲周梓敏也有一头长发。
从姜念记事起，周梓敏每次洗完头，父亲姜浩洋就一定会替她吹干头发。
姜念一直以为，这是周梓敏的要求。
但后来才得知，是周梓敏不爱自己吹头发，喜欢自然干。
但是姜浩洋总担心她披着湿发容易着凉，才每每亲手操刀。
那时候她还小，十几岁的年龄，却已经对爱情有某种朦胧的向往。
她就在想，不知道她将来的男朋友会不会这么细心。
大学时期没有做过的事，顾深泽现在做到了。
……
姜念很快收回神来，不再胡思乱想，听到第四遍的时候，顾深泽收起了吹风机。
又坐回椅子上，让她开始唱一遍给他听。
相较而言，顾深泽在音乐上是个严厉的老师。
他一点一点掰碎了给她讲。
调整她的气息，校准她的音准。
两人一直练到凌晨2点，姜念都感觉到自己嗓子要冒烟了。
顾深泽终于觉得没问题，放她离开，却还叮嘱她明早再来一趟。
“记得多喝水，这些糖也可以吃。”
姜念离开的时候，顾深泽给了她一把润喉糖。
-
养老院的位置有些偏远，他们早早动身。
简单跟老人们见过面，打过招呼，寒暄过后，舞台表演开始了。
今天原本就是养老院老人看表演的日子，因此只是在原来表演的基础上，加上了姜念和顾深泽的节目。
上一个魔术表演结束后，姜念上台了。
她看着台下和煦的老人们，渐渐手心开始冒汗，握住话筒的手轻颤。
她一眼找到顾深泽，他抱着手臂深深看着她。
对着她轻轻点了下头，像是无声的宽慰。
姜念避开话筒清了清嗓子，前奏响起。
姜念开嗓。
这是一首慢歌，经过反复的训练，她的音准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除了一开始因为紧张劈了一个音之后，由于她天生出色的音色。
台下的反响很激烈。
一曲毕，甚至前排有老人站起身来给她鼓掌。
她脸微微红了，深深鞠了一个躬，走下台来。
这下她是真的能松一口气了。
她坐回座位，前面一排的奶奶甚至转过身来，握她的手。
“念念啊，唱得真好，奶奶年轻的时候可喜欢这首歌了。”
姜念也跟着笑，和老人们聊了几句。
台上节目继续，老人们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转了回去坐正。
姜念垂下嘴角，收起笑容，右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了自己的衣服。
……
顾深泽上台的时候，摸了摸姜念的头，对她笑：“好好看着。”
等到帷幕拉开，姜念才知道，顾深泽的表演居然是皮影戏。
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他一个人操纵着两只人偶，动作幅度正好，活灵活现。
如果不是透过光影，姜念确定台后确实是顾深泽一个人在操纵着。
她简直疑心这是一场专业的皮影戏匠人的表演。
老人们比她更激动，一阵阵掌声几乎没有停过。
姜念慢慢笑了，故事很简单，只有简短的几分钟，却让她心服口服。
比起她那首赶鸭子上架的歌，这个表演的意义重大得多。
……
表演结束之后，姜念跟顾深泽一起又跟老人们玩了猜谜游戏。
录制结束，姜念回到房车，却被梁鑫叫住。
“姜老师，你去一下老人们的休息厅吧。”
姜念：“又有什么临时安排吗？”
梁鑫挠挠头：“去了就知道了。”
姜念走回去，推开门，看到聚集在客厅的老人们。
电视机旁坐着抱着吉他的顾深泽。
姜念摸不着头脑，朝他走过去。
顾深泽放下吉他，看着她笑了。
“老人们想再听一遍你的歌，你再唱一次？”
老人们听到顾深泽的话，都点点头。
姜念却眨眨眼睛，忽然有种直觉。
她艰难开口：“你是不是……”
是不是知道我介意自己没有唱好？
是不是特意给我制造一个弥补的机会？
她把话吞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顾深泽拍了拍她的肩。
“不是。”
“快唱吧。”
顾深泽的吉他响了起来，随之是他的轻轻吟唱，在帮她开头。
姜念这一遍唱得很顺畅，顾深泽偶尔还会帮她轻轻和声。
老人们也随着音乐节奏，摇晃着身子。
姜念心里湿漉漉的，感动到想哭。
一曲毕，又与老人们说了会话，真诚地致谢，两人离开。
姜念看着前方顾深泽背着吉他的背影，唇角渐渐扬起。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真的会有一天。
有这么一个人，懂得她所有的小心思小情绪，并且会贴心地照顾她那糟糕的完美主义与“玻璃心”，却不嫌弃她做作。
他悄悄保护着自己在意的所有的感受，企图给她最好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