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在燃烧着生命，在各样的纸上，在各种屏幕上，不断地完成属于她的作品。
“五一我们要去哪里呀？”小江岫量完身高以后，迅速地为她那幅画添上收尾的几笔。
又一幅江鸢完成了。
她画过大大小小的江鸢，画过不同种族的江鸢。
有天使，一双洁白的羽翼沐浴在阳光下；有精灵，尖尖的耳朵、深情的眼眸，是林中的人间殊色；有小狐妖，九条软绵绵的、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每一幅画，江鸢收到时，都会觉得很惊喜。
在她看来，这个水平几乎已经不像是孩童了。
她将每一幅都好好地收着，尽管小江岫说了很多次，这些都是送给江鸢的，随她处置，但还是觉得这些画都太过美妙，也觉得如果是小江岫还想要回去，她也可以直接拿出来。
“五一，我们就去你上次说的梦里的那个地方，你还能想起具体的地址吗？实在想不起来，我们就当去那里旅游一趟。”江鸢开始好好地整理她的梳妆台。
才回来不久，梳妆台上就有些乱了。桌上瓶瓶罐罐有些多，江鸢一不留神就碰掉了自己放在上面的发圈。
发圈轻轻巧巧地一晃，掉到了梳妆台和墙壁之间的缝里。
江鸢望着这个场景，脑壳又开始痛起来——以前在现实世界中，她就总是这样。放在梳妆台上的各种东西都会溜到那条缝里，她每一次都需要把梳妆台好好地挪开来，用笤帚伸进去扫一扫。
这一回也必须得这样做了。
她娴熟地将各类瓶瓶罐罐都摆到远一点的地上，听着小江岫支支吾吾地开始胡乱回忆，苦中作乐地想，好歹这一回有个妹妹在陪着她，不至于太无聊。
“啊，我也有点记不清楚了，不过……”小江岫看江鸢努力地够着什么东西，也向前看去。
江鸢率先摸到的是一串冰凉的东西，她扯出来之后，发现是一条项链。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书中的世界。
——这条项链，她在现实中也丢过，而且她明确记得就是丢在家里了。
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
荒谬的是，一条在现实中丢掉的项链，却让她在这个小说的世界中寻找到了。
……又是在弥补“缺憾”？
还是说……是另一个可能性？
她捏着沾满灰尘的项链，一声不吭。小江岫发觉到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嘴，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等着她。
“没关系，这条也许不是我的项链。”她喃喃自语。
沉默良久，她才起身，准备去给小江岫做一顿夜宵。
她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带上笑脸，问：“岫岫想要吃什么？”
小江岫却对她摆了摆手，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姐姐，你爱我吗？”
这个答案是毫无疑问的，江鸢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那你不想要笑的话，在我面前也不用笑了噢。”小江岫想起来，这话上一次还是对跳跳说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姐姐也会用上。
“就算你是大人，可是在我面前，你也只是我的姐姐，你不想要笑，就不要勉强自己笑。我也很爱你，姐姐。”小江岫认真无比地望着江鸢。
江鸢俯下身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点用力地揉了揉小江岫的脑袋。
如果这个世界都一直在否定你，但是有一个人始终如一地肯定着你，相信着你。
何其有幸。
“姐姐，我有一个问题，非常想知道答案。”小江岫眨眨眼睛，“你现在是不是算是小有名气了呀？那这样，我们还怎么坐在动车上呢？”
她的话直接把江鸢问住了。
江鸢在订票之前，其实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这边没有能够直接飞到小江岫梦到所在地的飞机，她衡量许久，还是决定发挥神奇的化妆术，蒙混过关便得了。
“姐姐，你是不是对你自己还有什么错误认知啊？万一你遇上了私生粉怎么办？万一周边的秩序，因为你而混乱了怎么办？”小江岫严肃地批评江鸢。
江鸢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岫岫，姐姐犹豫很久了，现在还是决定让你知道，世界上有种神奇的魔法叫做——”
“化妆术。”
*
在等候大厅中，一个样貌颇为不错，但穿着有些土气的姑娘，手里拐着一个小团子。
两人如出一辙地穿着地摊上二十块钱三件的白色T恤，一人衣服上印着唐老鸭，另一人则印着米奇，脚上甚至踩着边缘泛黄的白鞋，目光中甚至露着点好奇。
……这一看便是没什么经验的乘客，从乡下，或者某个偏远的地方来，第一次坐动车，有些怯生生的打量着四周人来人往的场景。
两人手中各拖着一只行李箱。
大人手里拉着的那只可以看出很旧了，连黑色都在慢慢变浅；而小孩手里拖着的那一只小小的行李箱，白色的外壳，边缘正在慢慢泛黑。
“哇，姐姐，这里人好多哦。”小江岫是真的好奇，因为此前她的人生中，完全没有过坐动车的经历。
深蓝色的塑料椅上一排排坐着等候的乘客们，大部分都在刷着手机，只有一两人拿这本书看。还有不少人正转头和自己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讲着这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