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有正事，赵璟却没像之前那样离开，厚着脸皮挨着陆瑶就一起坐在了贵妃榻上。只装着欣赏面前的南玉雕的小胖茶壶，右手还把着陆瑶的左手没放开。
陆瑶拽了两回，见人那么死皮赖脸的没松手，眼睛一闭就随他去吧，摸吧摸吧，反正摸了自己个也没法掉肉，随便他好了。
香梨见着他们俩这样亲热，心里倒是替陆瑶高兴，这多好啊，可见王爷有多爱娘娘，都这会了还离不开。
她便赶紧禀告，免得耽误了王爷和娘娘的正事，“回王爷，娘娘，奴婢在咸福宫里先是和当初交好的姐姐们挨个打了招呼，后来借着聊天的空当询问清楚了您交代给奴婢的事。”
宫里边的主子总以为婢女们就是个摆件陈设，却没想过她们也是人，总会聚在一起聊天说嘴，这是再怎么也拦不住的，那些个消息新闻，就是这样传递开来。
“红鹦姐姐是个包打听，平日家和奴婢们在一起时就爱聊些宫里头的消息，她又爱拿大，嘴巴又不严，凑在一起的宫女里往往就有她。奴婢问过了，这几日咸福宫里出去了好几个人，单从管事的说起，就有得风寒养病的韩姑姑和请了假的何姑姑两位呢。”
“宫里生病不是有学医的宫女么？管事的姑姑有品级，按理便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也能请来诊治，怎么倒要出宫去？”陆瑶疑惑起来，韩姑姑可是安嫔身边的心腹管事，难道连这点体面也没有。
香梨解释道：“奴婢也问过，幸而红鹦和兰鹊是同屋，兰鹊的干娘就是韩姑姑，她是知道内情的，说韩姑姑的菜户学过几年医术，治风寒最拿手，所以韩姑姑就干脆出宫回家养病去了。”
“至于告假的何姑姑，她则是和菜户一起过年去了，咱们宫里娘娘一向宽厚，凡是宫里结了菜户的，往年过年时便都会放她们出宫各自过节去，所以何姑姑才能准假。”
“菜户。”赵璟很新鲜的念着这两个字，还真出乎他的意料，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他还以为宫女进宫之后，就别无亲眷了呢。
“那咸福宫里，有谁结了菜户，菜户又是何人？”陆瑶追问起详情来，菜户不比别的姐妹干亲虚假，这相当于是结婚夫妻，在古代正式得很。
她不同于赵璟的好奇，而是敏锐察觉出这背后的重要性来。
若只是宫女，那按宫中法规，宫女们是不允许私自出皇宫的，便是在宫廷里行走，也要两人一队，内宫里人又多，哪怕是混上了管事的身份，也是一人一个单间，很难藏匿私物。
可太监就不同了，譬如当初的王太监一般，只要领了腰牌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宫采买。况且有权有势的太监在皇宫外，内城里头还能买上府宅居住，与外城互通有无，他们要是想送上什么危险东西进宫，可比宫女方便多了。
这其中的危险性，自然也比宫女要高。
香梨点点头，多亏了红鹦的八卦，她打听得几乎快把家底都知道了，又特意换了俩人询问彼此对照，这会儿更有把握，“咸福宫里有菜户的一共五人，除韩姑姑何姑姑外，还有一个老嬷嬷，两个成了年的宫女。”
成年的宫女是才来几年，新结的亲，她们的身份低微，结识的菜户自然也高不到哪去，只是值房的太监而已。
韩姑姑的菜户可就不一般了，他们两结亲已经有二十多年。原本是在东宫服侍太子爷的，后来因为那事，他就托韩姑姑的这层关系，求安嫔娘娘给调到御药坊。
何姑姑的菜户更厉害，是宫中十二监里的内官监管理，掌营造宫室王府的木、石、瓦、土等事务，虽说权力比不上司礼监，可工程里边油水不少，早在内城里安置下一处大宅第，听说还是韩姑姑介绍的，结亲也有十余年了。”
这就对上了。
陆瑶心想，正好是太子死了之后调到赵璟这来的，所以赵璟也开始出现病症，时间能对的上，她与赵璟对视一眼，双双心中都了悟起来，只怕韩姑姑就是幕后之人的下手。
可下毒的药到底是什么呢，却还是不知其所以。
陆瑶提议道：“要不要干脆禀明娘娘，将她们的屋子仔细搜查一番。”
“不妥。”赵璟随即就摇了摇头，打草易惊蛇，既然发现了她们的不对劲，还是先盯着比较好，“如今我已然出宫建府，恐怕她们屋里不会再放这些危险东西。”
这倒也对，陆瑶琢磨着，就连她自己还知道用头发丝夹在箱子里，好检查有没有人动她的东西呢，万一这些个在宫里服侍了几十年的老嬷嬷也有相同的心思，那肯定会有同样甚至更多的手段，指不定也在屋子的门口，窗口做了什么隐秘措施。
要是不小心被她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捉贼捉赃，拿人床上，这会必须得沉着冷静，要不然，很容易就抓着了小的放跑了大的。
陆瑶可不想那幕后黑手能成功的逍遥法外，一想到宫里藏着那么个人，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会的。”赵璟似乎察觉到了陆瑶的不安，安慰的抚摸着陆瑶的手背劝道：“你放心，如今咱们出了宫，府里又把得犹如铁桶，不信那人还能找到什么机会暗害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瑶拿糕点堵住了嘴，“快别插旗子了，你越说我越慌。”
是，暗害的人是不容易了，可你身子里还留着毒呢，一日不找出药来对症解毒，那毒就还在身体里一日不出，跟个定时炸弹似的，谁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