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你的脏窝里去,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混账!给我滚!”
魏怀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青云抱着她的大氅紧跟上她给她裹上,一直走到了宫道上的无人处,她才停了下来。
青云掏出帕子从后面递到她身前,让她能自己把眼泪擦干而不被他看见。
她太骄傲,一定不喜欢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被他这种用来作乐的玩物目睹。
“刚才烫着你了?”
她调整好了情绪,一脸不在意地转过身来看向他。
“还是你懂事,回去再赏你。”
“奴才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主子的手才金贵,可否……让奴才瞧一眼?”
他的后背湿了一片,把外衣穿上之后就看不出了,烫伤的皮肉贴在衣料上还在灼疼,可他还是紧着查看她。
怪他,怪他慢了半拍,没有好好护住她。
细嫩的手背上烫出一片红印,他一路把手露在外面吹着寒风,此时刚好覆盖在她手上一片冰凉。
“主子先去太医院看看伤?”
“不碍事,回吧。”
魏怀宁摇摇头,一刻都不想在宫中多待。
“……是。”
他只能跟在她身后,看她重新昂起头来,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中,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魏怀宁走了之后,皇后也派人去送走了裴怡。
“望楼,其实我是不是应该应了母后的要求,把那几个人带回来?”
回了府中,裴怡召了望楼过来。
“这种事以后不会少的,倒不如卖皇后一个人情,”
她落寞地拄着下巴看向他:“你说呢?”
“主子,王爷待您的情分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哪里需要您委曲求全,为了大度所以往府上招闲杂的人呢?
而且您也看到其他府上的样子,一旦开了口子,就会源源不断。奴才斗胆一句,不管是为了您还是为了小郡王,您都不该应承皇后娘娘。”
这些时日下来,比兰心更精干贴心,处事更让裴怡满意的望楼理所应当地成了她会第一个想起来问话的人。
不是兰心不够好,而是分享了秘密的人总会更加好说话。
裴怡觉得,望楼更能懂她的处境和为难。
“是啊,是啊,谁愿意把夫君推出去呢?”
裴怡被他的这番话鼓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王爷虽然心狠了些,可是他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等他回来,我也就不用像今天这样被为难了。”
望楼垂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他不信端王会始终如一,所以今日越是让裴怡觉得端王千好万好,以后才会彻底断绝对端王的情意。
夫妻之间的关系起起伏伏,只要两人还有情意,天大的问题都能被抹平。
他当然不觉得只是让魏安星涉险就能让裴怡彻底死心。因为端王也不是死人,魏安星生病期间在忙都要过来陪他喝药,裴怡看在眼里,自然会慢慢放下怨怼。
但是如果他决心要让裴怡和端王决裂,那么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忍着恶心,抓紧时机,把端王那个蠢货夸得千好万好,才能给裴怡不切实际的信心。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要一个一个地埋下陷阱,让真正的端王一点点在她心中黯淡无光,直到让她觉得她心目中的人和现实相去甚远。
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他埋下的陷阱彻底捕获裴怡的时候。
情浓之时默默原谅或是放弃追究的问题,在穷途末路之际都变成了锋刃,刀刀割人心头肉。
到那时,以前积攒的恩怨便会彻底爆发,让两个人都面容可怖,成了斤斤计较的怨侣。
所以他虽然为自己句句夸赞端王的话感到作呕,可还是迷惑着裴怡把希望都系在了端王身上。
如果是兰心,她一定会劝裴怡早做打算,即使有朝一日端王纳了别人,也不会动摇裴怡的地位。
依赖一人是恐怖的,在嫁进皇家之前她就应该为这一天做好准备。不去期待,就不会伤心,毕竟深宫之中哪里能要求真心呢?
可是兰心被望楼留在魏安星房中哄他睡觉,此时此刻能在裴怡身边和她说上话的人,只有他一个。
只有他一个。
“只是王爷走了半月,怎么还没有家信传回来呢?”
望楼继续说着,明知道什么话会让裴怡难过,却还是一副真的为她着想的样子,走近了些,脸上极有分寸地挂起了一丝担忧。
“奴才听闻,嘉福殿下的驸马一向风流,王爷此行还要多多倚重他,会不会近墨者黑……”
他眼见着裴怡的手扣紧了桌角,立刻撩袍跪在她面前。
“王妃息怒,奴才一时失言,请王妃恕罪。”
“你跪我做什么?”
裴怡微微前倾身体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注意力从远在北境的端王转移到了他身上。
“你说的也都是实话,我怎么会怪罪你呢?不要随便跪我了,望楼你快起来。”
“不,主子,是奴才不该妄加评议王爷,王爷不比王妃心软,让奴才长长记性也比以后再犯到王爷手上的好。”
望楼眷恋她的温度,利用她的善良膝行向前了又一寸。
裴怡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回应,她被他的话牵扯回了在荣王府的那日,开始怀疑望楼被端王留在府中是否是因为他的告密。